终于在第一缕春风吹过之后,第一点新绿悄然而生;这棵小草的生命从雪地中开始,尽避哺育它的是冰冷的雪水,是已被冻结的土壤,但重重障碍都没有使它夭折,却磨练出了它那顽强的意志!地下越冷,它的根就插得越深;地上越是艰难重重,它的腰板挺得越直!它的崛起唤起了其他种子的“斗志”。
诸葛长宇静静的看着别院里的小草正在顽强的推开重重阻碍拔尖而出,这不正好与他的生命相呼应嘛,这时间越是漫长,他的心志越是坚定,这外面的世界越是险象重生,他的眼神越是敏锐;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清楚的告诉他,他不能倒下,他要去完成他的使命。
这时,天阳从长廊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看着那站在门外发呆的长宇,从长宇那忧郁和充满斗志的眼神中,他明白了,明白这天机阁是再也留不住这个天才少年了,看着他那脆弱不堪的身体,生怕他那一天会倒下,可是谁又能真正留住这个为了伸冤而坚持到现在的诸葛长宇呢!
天阳心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身体,虽然他身为天机阁少阁主,不能置身在外,但是给他安排一个有能力的医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想倒这里,天阳没有继续上前了,而是转身匆匆离开了。
冬意已去,春茂正浓,这天诸葛长宇正在书房聚精会神的看着档案。
“长宇,长宇,又在书房看什么东西了?”在书房外就听到了天阳那洪亮的声音,天阳连门都没敲,顺手就推开了书房门,走进书房,一眼看见长宇在书桌前正低着头翻阅这档案。
“是天阳大公子来了,茶水在桌上,就自己倒吧。”诸葛长宇头也没回,还在继续看着他手里的档案,样子甚是认真。
过了片刻,诸葛长宇见天阳没有搭话,也没有坐下来,更没有倒水喝茶的声音,便微微抬起头,撇了一眼,这才发现,除了天阳之外,还有一个老者在他身边,于是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眼前的老者,这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但是精神焕发,比起眼前弱不禁风的诸葛长宇倒是要显得健壮许多。
“原来有客人。”诸葛长宇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起身走向前,伸出那软弱无力的右手,指着桌前的凳子说道:“两位请坐。”
天阳朝他白了白眼,然后跟着旁边的老者坐了下来,长宇见两位已经坐了下来,自己也上前缓缓坐了下来,看长宇的动作,身体明显比去年要好很多,不光能自己下床行走,日常的起居饮食也不是什么问题了,长宇拿起了水壶给两位沏茶。
“我说长宇,怎么一大早就跑到书房看档案了?”原本天阳想把身边的老者,介绍给长宇的,可一想到长宇在看档案,就经不住先问了。
“那天阳大公子,一大早跑到我这又是为何?”诸葛长宇知道天阳找他肯定有事,这次又带了个老者来,想必此事肯定跟自己要离开这天机阁有关,于是开玩笑的提醒道。
“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记了。”天阳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旁边的老者则安详的坐着,没有喝茶,也没有说话,天阳喝完茶水后,又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我已经收到了沈忠和沈诚的来信,信中都说你交代的事,他们都已经办妥了,而且告之了他们现在的居住地;所以我想啊,我这天机阁怕是留不住你了,想必你明日就要启程了,我又不能随你一起去荆州,但是我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呢?这第二件事,就是我请了身边的这位老者来照顾你。”
天阳伸出手,搭在那为老者的身上,然后向长宇介绍道:“这是钟大夫,是我的一位好友,他的医术可是出神入化,对于看病医人不在我之下,所以有他在,我就放心多了。”
天阳又转过神,用手指着面前的长宇说道:“钟大夫,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身中墨家军少主墨羽。”
“什么少主,什么墨羽,我都不认识,他啊,在我面前就一病人。”钟大夫那火爆的性子,想什么就说什么,有话绝烂不到肚子里,一点都不想过半百的老人,看宴大夫表情着实可爱,眼睛眯着,朝他们两瞥了一眼,脸上毫无笑容。
长宇两手相叠,身体微微弯曲,向钟大夫行了个礼,随后说道:“是是是,钟大夫说的都对,那长宇以后的身体可要仰仗钟大夫了。”可看到钟大夫那表情,长宇和天阳又不免笑了起来。
钟大夫,看到长宇和天阳在那笑着,嘴角微微下弯,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只能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起了茶水,笑声过后,长宇拿起了茶壶,再给两位倒满,细想片刻后,感叹道:“不知不觉,已经到此处,快两年时间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准备了很久,眼看就要出发去做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长宇,你就放开手去做吧,天机阁永远是你的家,如果你哪天感到累,感到厌倦了,就回来吧。”天阳想必很少说这种带感情色彩的话,可是长宇是谁,他可是天阳最好的好友,最重视的朋友,这可能就是情到深处的感觉吧。
钟大夫此时突然起身,然后匆匆出了房门,可想而知,钟大夫这个人直爽,最不适应这种感情流入的场景了,天阳想必也很了解钟大夫,所以没有问,也没有拦。
诸葛长宇此时喝了口茶水,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天阳,眼眶通红,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感情的流入。
“这些年都亏了你的照顾,在我走之前……”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再说下去,连我都要哭了,还有,走的时候不用来告诉我了,我最受不了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天阳起身打断了长宇的说话,然后甩了甩衣袖,就离开了长宇的房间。
长宇望着天阳出去的身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暗笑了一下,心想最懂他永远是这位好友,因为诸葛长宇知道,再说下去,怕是他眼中的泪珠就要变成泪水了。
次日,阳光从天空碎碎地洒了进来,飘荡在空气中,织成一片金黄,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长宇早早的起了床,先到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沈忠的,意思是让他出发到荆州与自己汇合;另一封是给沈诚的,告诉他,自己今日出发去荆州,让他在荆州接应。
准备好一切后,诸葛长宇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披上了披风,然后缓步向天机阁外走去,他这一路上时不时的左顾右盼,果然没有看到天阳的身影,想必此次他的离开,天阳还是无法释怀。
长宇走到天机阁外时,看见宴大夫和天阳的侍从已在外面等候,他微笑着上前。
“先生此行想必凶险万分,我家少阁主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活着,还有路上需要的干粮和钱财都已放在船上,护送的人,已在船上等候,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天阳的侍从向诸葛长宇行了个礼后,将天阳交代的话和事一一告知了长宇。
“你家少阁主考虑的真周到,正好,我这边有两封书信,待我离开后麻烦帮忙寄出,再告诉你家少阁主,若荆州有事,还得有劳他前往帮助。”诸葛长宇边说边将那两封写给沈忠和沈诚的信递给了天阳的侍从。
“先生请放心,此事我一定转达。”侍从接过书信,就转身向阁内走去。
长宇看侍从远去,便转过身向钟大夫行了个礼说道:“以后就有劳钟大夫照顾了。”
钟大夫上下打量了长宇一番,没有回话,长宇再次回过头,望着天机阁,久久不能回神,想必他在怀念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切,然后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随后才和钟大夫一起上了船前往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