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若羽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生所爱》,这是《大话西游》情结,很多人都会有。
若羽也如梦惊醒,她推开洛植,极尴尬的退到一边。刚才那是怎么了?还真把自己当某个人了,人家是演技派的,自然表现突出,你怎么也这么入戏?若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来电显示是“媛媛”,这还真算得上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刚划过接听键,就听到里面一声吼:“苏若羽,你死到哪里去了?半个小时前就说朝我这边走了,怎么到现在我连你的一根毛都没看见?”有时候若羽真怀疑她这姐们儿是个粗俗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刚刚....”若羽看了一眼洛植,“我刚刚迷路了。”
“大姐,你以后能把百度地图时刻开着吗?实在不行还有警察叔叔呢,我一直坐在这,吃了两个雪糕,两个火腿肠,还喝了一瓶水,光厕所就去了三趟,在等下去会疯的~”电话那头杨媛的口气像虽然是抱怨,但更像是炫耀自己的胃口。
若羽笑起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不用马上了,刚刚等你的空碰到了一个同事,他说请我吃饭,所以我就先撤了。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先不仁的,我不义也是情理当中。对了,还有那个凌洛植,你有碰到他吗?给他发微信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彻底失踪了。你真是不知道,我这个表哥自从进了演艺圈就神神道道的,刚刚在那个什么宫,就是我们分开的地方,待了好半天,我实在等的无聊,就出来了。”
若羽看了洛植一眼。永和宫,如果他真有着十四的记忆,自然会待得久,因为那是他的家。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联系你,赶紧找到你。这故宫就像迷宫一样,简直就是你们这种路盲的克星。”杨媛太了解若羽,从小记什么都比别人快,读初中的时候,老师让背出师表,她中午回家的空就背的滚瓜烂熟,而自己背了一下午、一晚上才记住一句话: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可就是她这样的脑子,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路盲,不记路就算了,还经常坐错车,要不是世界上有电话这么个东西,她得被警察叔叔领走多少回啊。
“那个,你不用打给他了,我自己能找.....”
没等若羽讲完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紧接着洛植的手机响了。洛植看着若羽,接通,杨媛说话全靠喊,若羽也听得一清二楚。除了咒骂以外就是再三叮嘱找到若羽。
“我知道,一定会找到她!”洛植挂上电话,目光柔和,他已经找到她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洛植拉起若羽的手,向门外走。若羽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是手被死死攥着,根本是妄想。
就这样,洛植强拉着若羽跨过门栏,走到甬道上。
“我们得快点,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故宫四点就要关门了。”洛植快步走着,若羽被迫小跑,她又怎么能和大长腿比?
两边高耸的大红宫墙遮挡住了甬道上的半边阳光,听人说有阳光的那一边是走人的,阴凉的那一边是走鬼的,这就是为什么说紫禁城的甬道是用来划分阴阳两界的了。
洛植牵着若羽快步走在“阴阳之界”,偶尔触碰的阳光照得若羽睁不开眼睛......
“十四哥,奕瑾跑不动了,你慢点好吗?你是习武之人,我又不是......”
“你再不快点,那个演皮影戏的就走了。好难得皇阿玛才准我们到宫后苑去看,要是误了,多可惜。”
那少年回头,看向身后侧的小姑娘,轻笑。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若羽停下脚步,洛植一下没拉住,两个人的手分开了。若羽用手揉了揉眼睛,睁开......刚刚的一幕瞬间化为乌有,这条狭长的甬道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游客,就是满脸问号的洛植。
若羽看着洛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这阴阳两道让自己看到了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走得太快,你累了?”洛植关切的看着若羽,满眼的温柔,那表情像极了刚刚幻像中的少年。
若羽轻点了一下头,她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那我们走慢点。”洛植再次牵起若羽的手,这次若羽没有挣扎,就任凭他牵着走。
“以前,我也经常这样牵着奕瑾的手,带她到处去玩,她总是走得很慢,然后就埋怨我仗着是习武之人欺负她。即使是一直拉着她的手,却从来都没有放慢过脚步,现在想想,如果一切真的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会牵着她的手慢慢走,慢慢赏尽那一世的春花秋月。”洛植感伤的看着前方,路依然在,人却变了。
洛植带若羽进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你就是要带我来这?”眼前这亭台楼阁、参天古树、奇花异石,若羽不知看来过多少次了。
洛植没有说话,而是牵着她走到一株高大沧桑的古树前,若羽认得的,是连理树。这棵树枝枝相连,在阳光下紧紧相依。每次看到连理树,若羽都觉得很可笑,在这个“雨露均沾”的紫禁城,居然栽了这样象征美满爱情的树种,这到底是有多讽刺啊~
“紫禁城里有很多连理树,这一株算是长得不错的,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人种下的。”
若羽伸手抚摸,粗糙的树干上落满了岁月的痕迹,那些腐朽的枯枝又见证了多少春夏秋冬的轮回。
“是我们种的。”洛植也伸手抚上古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若羽随口接上,同时两人看向对方。
“十四哥,你看纳兰容若写的多好,这比翼连枝说的可是比翼鸟和连理树吗?”
“恩,钦安殿那里就有一株连理树,你不是见过的吗?”
“是啊,奕瑾很喜欢,不如我们在宫后苑也栽一株吧!”
“连理树本是两棵相邻的树,随着不断地生长就连在一起了。”
“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
女孩望向身边高出自己很多的少年,甜蜜的笑着,少年转身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也笑了......
若羽收回扶在树上手,踉跄的退后两步。
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是洛植口中说的那个奕瑾,可如果不是,那些幻想又怎么偏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洛植哥,我有些不舒服,我们还是走吧。”若羽转身,不想再看那株连理树,甚至是连理树前的那个人。
“康熙六十年十月,奕瑾因病离世。终究没能与胤禵‘白首不相离’。”
若羽的心狠狠地抽痛着,眼泪也不由自己地夺眶而出。
康熙六十年,皇十四子胤禵在甘肃围剿伊犁,同年十一月回京。那么,就是他连奕瑾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若羽捂着胸口,巨大的悲恸就像是一张网,牢牢的罩住了她,动弹不了,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突然间,一双温暖的臂膀将自己紧紧环住,若羽知道,这是洛植。
“奕瑾,奕瑾,对不起,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对不起.....”洛植哽咽出声,泪水落在若羽脖颈间,打湿了那枚龙纹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