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开帷幕,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若羽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来,身旁的呼噜声未见停歇,太佩服自己的睡眠质量,这一晚上响彻在耳边的声音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或许她是已经习惯了吧,对于杨媛长年累月的听觉骚扰已然做到了充耳不闻。
除此之外,也因为昨天实在是累了。
穿鞋下地,进卫生间简单的梳洗一番,便走向厨房,她闻到了很香的早餐味道。
看到若羽进来,杨媛姑姑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一会?早饭马上就好了,我再煎个鸡蛋。”
“姑姑,真不好意思,昨天回来晚了,影响到您休息了。”若羽站在厨房门口,不好意思地看着正杨媛姑姑。
“没关系,我有时候也睡得晚,尤其是赶上洛植新电视剧播出,我可是要追剧的。不管他演得好不好,作为妈妈总是要支持一下。”杨媛姑姑幽默地一番话让若羽没了拘束。
“他是个不错的演员。”若羽浅笑,在所有妈妈眼里,孩子都是最棒的。
“那你要路转粉吗?”身后一个声音着实吓了若羽一跳。
她转身,看到一身睡衣的洛植慵懒地半倚在餐桌旁,头发梳的很随意,眯着眼睛,满脸戏虐。
若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卧室出来的杨媛接回了话:“别忘想了你,我们若羽早已是心有所属,疯狂的爱了那个人十多年,这感情是分吹不散、雷打不动的。”杨媛夸张地站在洛植身边手舞足蹈。
“心有所属?”洛植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是谁啊?”
“严佑勋。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他不认识我。”若羽放下手中的餐盘,说的轻描淡写。
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洛植有些小小的开心,刚刚的心理阴霾一扫而过。
“今天你姑父有个学术演讲,所以他早早地就出门了,我一会也要过去。你们呢,准备去哪里玩?”
“声明啊,我宁可在家睡觉,也不和他们出去,再说,我还约了别人一起逛街呢。”杨媛一脸的嫌弃。
“谁又愿带着你,不尊重中国历史的半文盲。”洛植对于这个妹妹已经是无好话可说了。
“若羽,你呢?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让洛植带你去。”杨媛姑姑亲切的看着埋头苦吃的若羽,她越看这姑娘越是喜欢的。
“恩?哦,不用了姑姑,洛植哥他是公众人物,总这样出去不太好,我自己一个人随便逛逛就行了。”若羽笑着回答,没敢往洛植的方向看。
“我已经想好去哪了,现在去收拾一下自己,一会出门。”洛植起身,看了若羽一眼,走向自己卧室。
“可是.......”若羽的话到嘴边,没再说下去。算了,随他去吧。
早饭过后,四个人便各自出门了。
“我们去哪里啊?”若羽看向开着车的洛植,他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浅蓝色亚麻西服,帅气的面孔虽然被那大黑超遮去了一半,但丝毫掩盖不住他清新俊逸的气质。
“西直门。”洛植看着前方,淡淡的回答。
车停在了西直门内大街后半壁街。
若羽跟着洛植下车。因为是上班时间,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聊天和下棋,他们对于凌洛植自然是不认识的。
若羽走在洛植身后,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一处府墙前,那几株半枯的松柏树刺痛了她的双眼。
“原来府门口有十几棵一样的松柏,现在也仅剩这几棵了。”洛植走上前,手摸向那枯老的树干,悲伤溢于言表。
“那年我接你入府,你说门口只有那石狮,一点生气也没有,随后我便命人摘了十几株松柏。你时常会出来浇灌,后来的几年也长得甚好。”洛植站在那里,就好像几百年前,他看着她浇水,看着她亲拾落叶。
这里曾是他们的家,除了仅存的半壁府墙和几株枯树外,什么都没有了。若羽仿佛被利器狠狠地锉在心上,眼前已朦胧一片,她看不清,这到底是被人遗忘的断壁残垣,还是记忆模糊的恂郡王府。
洛植走近若羽,将她圈进怀中,任凭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穿透单薄的外衣,浸湿到心里。
“对不起,我连这个家都未能留住。”
康熙去世,胤禵便被登基后的雍正不断打压,半生囚禁。这王府大概也没再住过多少日子。
如果可以,他愿只生在寻常百姓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是清贫,却可与她长相厮守,白首同心。
若羽没有挣脱,此时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挣脱的力气。
无论是看过的书籍还是百度搜寻的结果,关于胤禵的王府记载也仅仅只有这些。洛植的那一句对不起,穿透了几个世纪,可终究是什么也挽回不了的。
“你恨吗?”若羽离开洛植的怀抱,看着那半边府墙。
“什么?”
“就像很多书里面说的那样,是四阿哥胤禛篡改了康熙皇帝的遗诏,夺了明明属于你的皇位,而你还被他监禁。”若羽转身看向洛植,再一次问:“你恨吗?”
洛植苦笑,“恨,可我恨他不是因为他夺了那皇位,而是因为他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巩固皇权,而罔顾兄弟亲情。八哥、九哥,还有十哥他们的性命在他手中就如同蝼蚁,最后不得善终的我们竟然连恨都显得那么多余。”洛植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吞咽了所有的怨恨和委屈。
若羽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关于那段历史,她不能与他感同身受,但看到他这个样子,依然是心疼的。一场九子夺嫡的争斗,让康熙那么多优秀儿子的前程都毁于一旦,处死的处死,圈禁的圈禁,反目的反目,如果他们没有在同一个年代成为兄弟,而是分别出生在清朝后期,大概这大清王朝还是会辉煌几百年。
“洛植哥,别再想了好吗?那段历史是注定要被时光掩埋的,除了惨痛的夺位之争,你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洛植看着安慰自己的若羽,轻笑:“恩,你说的对,除了那些,我还有你。”洛植握住若羽的手,若羽本能的挣脱,却没成功。
“洛植哥,我说了,我不是你想找的那个奕瑾。”若羽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中想起的竟是在故宫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的感觉她解释不了。
“康熙五十七年春,我任抚远大将军,奉旨征讨策妄阿拉布坦,十月末收到十哥派人送来你病重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夜以继日地往回赶,可途中遭遇连日大雨,行程便耽误了,等我赶回王府时,你已下葬多日。我知道这是老天爷的惩罚,罚我不遵守诺言,罚我不得与你再见。”洛植握着若羽的手明显的紧了紧,“我离开的那天,你就是站在这里送我......”
“十四哥,你要多保重身体,要早点些回来,你不是说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吗?”奕瑾站在恂郡王府的台阶上,对着胤禵浅浅一笑。
“一定,本王说到做到......奕瑾,你要乖乖等我回来。”胤禵跃身上马,骑行两步,回头,满满的不舍,却不想这一眼竟是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