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羽醒来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虽然有种宿醉的不适,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又平和的感觉,或许是想通了某些问题,心里少了些苦闷和痛楚,如此再看向周围的一切,确是比昨晚顺眼了。
杨媛已经上班去了,又无情的留下她“独守空房”。
若羽笑了笑,自从那妞儿恋爱后,迟到早退的毛病不仅没有再犯过,反而为了做到更好还勤奋了许多。想来,像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即使嫁入豪门,也定是要与他们平起平坐的。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但是过怎样的生活却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的旧言论在遇到新思想时,也必须识趣的靠边站。
又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件想做,或是非做不可的事。索性半躺在沙发上翻看起了手机。反正是特赦的假期嘛,就应该好好的休息。
屏幕一亮便习惯性的点向微信,密码是深刻在心里的六个数字,即是佑勋的生日。如果佑勋的悟性能够再高一点的话,当时他在看着这个手机的时候就会更兴奋一点。
微信圈里有十几条新信息,都是针对前晚那条“心情”的,点赞的少,评论的多。大家似乎对那几句话都感同身受,免不了跟着她伤春悲秋了起来。更有甚者说到:“本来觉得生活十分美好,但看过以后,就突然有了要遁入空门的冲动。苏若羽,请你以后不要再深夜掘坟,埋葬希望。”
若羽顿时笑的不能自已了,没想到现在的人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了,承受能力却越来越差了。她说的可都是事实,只是他们太过于沉迷生活中表面的繁华,而畏惧实际的残忍了。
“汝意本无断红尘,莫要空门证法身。”
借用仓央嘉措的诗句回复这样的人,算是再合适不过了。骨子里就断不了红尘的人,仅看了几句话就要入空门,还真是负了如来又负心。
发送后,她又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自古的狐狸就没有清心寡欲的,不然蒲松龄写谁去?”
显然那条评论是来自阿狸的,只是若羽忽略了一点,阿狸是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她的。
当阿狸看到这两条回复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放饭的时间了。
“要不说这文化人道行深呢,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蒲松龄那写的是狐狸吗?是狐狸精好吧!”
他边往嘴里填着米饭,边单手敲着九宫格。心里免不了还有些委屈。评论明明就不是自己写的,却无辜的背上了黑锅。
佑勋就坐在他的身边,正吃的少滋没味的时候,就听到他对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的说着:“他要真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你还不哭死。”
紧蹙了一下眉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便一伸胳膊,毫不客气的从阿狸的手里夺过了手机。
阿狸当时就懵住了,硬是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看了好几秒钟,才渐渐地晃过神。
“公狐狸也能成精啊,况且你周围有现成的狐狸精,耳濡目染,迟早也会失了常性。”
“我这点小能耐还不至于为祸人间,你还是多担心担心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吧。”
“被人家生吞活剥了,也不关我的事。”
“世上没有后悔药。”
“有我也不吃!”
佑勋默默地看着若羽和阿狸的对话,越看脸色就越差。他握着手机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若不是金属制品,大概早已拦腰折断了。
“她说的狐狸精是谁?”
“啊?哦!我们说着玩儿的,没有特指的对象。”
阿狸嘴上撒着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乔安身上。可他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明显,佑勋顺着看过去,便了然了。
“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狠狠地瞪了阿狸一眼,随手便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力度虽然不大,却仍是让阿狸心疼了好一阵儿。
幼稚,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幼稚了。
想是这么想,但始终是没有胆量大声说出来的。阿狸挫败的垂下头,两人相爱相杀的牺牲品非他和他的手机莫属了。
佑勋也没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朝着一边的回廊走去,此时的他更想一个人静静。
可刚刚迈上台阶,身后便传来了乔安甜美的声音。
“勋,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回头看时,妙曼的身体已近在咫尺。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当即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乔安眼中兴奋地光彩也随之黯然了几分。
“嗯,吃完了。”
“看你吃饭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啊。要不我让小刚再去买一些吃的吧?馄饨好不好,你最喜欢吃的。我知道影视城附近有一家做的特别好,包管你吃了以后还想吃。”
乔安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搭在佑勋的胳膊上,没料到却被他无情的避开了。
手僵在半空中,人尴尬了,心也伤了。可她毕竟是演艺界的一代女王,即便再怎么难过,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馄饨了。”
某个人的台词,刚好用在这里。
“可我始终相信,人再怎么变,口味是绝对不会变的。”
乔安话中的深意一目了然,她所说的“口味”并不是单纯的指向馄饨,而是自以为是的指向了佑勋对自己的感情。
“人会变,口味自然也会变。一辈子这么长,我怎么可能只喜欢一样东西呢?”
失忆归失忆,他只是不记得若羽曾经说过的话,但是之后凡入他耳的,都已深刻在了脑海中。
“勋,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乔安再次靠近,佑勋照例又向后退了两步。他如此避忌,并不是因为担心有人看到会炒作绯闻,而是因为想起了阿狸和若羽的对话。狐狸精近在眼前,考验的不仅是他的意志力,还是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忠贞度。
“乔老师还真有自信。”
“乔老师?勋,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乔安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了,隐忍了多时的悲伤瞬间便布满了整张脸孔,甚至连细纹中都渗透着她难以压抑的痛苦。
“大家不都是这样称呼你的吗?我觉得还不错。”
答非所问。佑勋邪魅的弯起嘴角,笑容里的温度还高不过周围的冷空气。
“勋”
乔安的泪水已经盈满在整个眼眶中了,感觉只要一个颤动就会悉数而落。
“时间快到了,我先过去准备一下。”
佑勋礼貌的向乔安点了一下头,便从她身边快步而过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就更别说会体谅她的委屈了。
他虽然冷傲,却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面前这个不是他想要心疼的对象而已。
直到佑勋离开很久,乔安才转身步出回廊。她依然是美艳动人的,脸上平静的丝毫看不出刚刚有泪水划过,可她强大的心理已经被打击的溃不成军了。
她有多伤心就有多不甘心,佑勋对她越冷淡就越是激起了她的占有欲。她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可她终究是不明白的,正是这所谓的强势才将她和佑勋之间的感情推至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那一声“乔老师”就是最好的证明。
由于佑勋提前打了招呼要早走,所以导演将原定的两场戏改为了一场。说起来这场戏也算是全剧最主要的一个部分,因为男女主角的定情之吻就设定在这场戏里的。
“老大,不用给你准备纸巾了吧?”
“什么意思?”
“你忘了,一会儿不是要和乔安姐拍吻戏吗?”
阿狸尴尬的撇出一个笑脸,乔安的身份过于特殊,不管是作为抛弃佑勋的前女友,还是追求佑勋的前女友,这要是真真儿的亲下去,指不定又扯出多少纠缠不清的情愫来。
“她比别人特殊?”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她万一看到你用纸巾擦嘴,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还真替她着想,是下个月的工资改由她发了吗?”
佑勋冷硬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快准狠的插进了阿狸的心里。他那个疼啊,比扣了一个月的工资还要疼。
“老大,你要这么认为,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别说了下个月的工资了,就是下辈子的工资她都给了我,我的心也绝不会偏离你的。”
“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说辞?真是越来越像”
那个“她”,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阿狸立刻换上了自己招牌式的嬉皮笑脸对着佑勋说到:“老大,你是不是想说,我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若羽了?其实我差她还十万八千里呢。你是不记得她嚣张起来的那个样子了。诶呦,真是死人都能被她气的活过来。”
“怪不得一见到我,她就摆出一副斗鸡的架势,原来是习以为常了。我就不明白了,失忆前,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提起这些,佑勋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他不止一次的放下自己的冷酷和傲娇去关心她、迎合她,无非就是想看到她开心,可竟然没有一次是能达成心愿的。
他是上辈子欠了她吗?如果是,他愿意用这一辈子来偿还;如果不是,他也愿意用这一辈子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