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乌神猿!”
九辰惊呼出声,之前它猜测这个瘦猴子可能是苍山之王的后代,但无法确定,现在见此情景它才真正明了,这瘦猴子一定就是苍山之王的后辈,因为这正是泰乌神猿的本体!
一旁的三人也是惊奇万分,张书唐和段龙城不必说,而以段长空的见识,竟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变身的妖兽,这泰乌一族,果然非比寻常。
变身后的泰乌,从体型上已然不输九辰,气势也更胜之前,张书唐看了看九辰,能从它的身上感觉到谨慎。
这一场对战,此时或许才是开始。
九辰立身飞入空中,泰乌巨兽紧随其后,如炮弹轰击而去。两头大妖在半空中斗的天昏地暗,一时间竟是看不出孰优孰劣,但两只大边斗边飞,而后又越飞越远,只是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张书唐竟已看不到两头巨兽的身影了,只有段长空还在凝视着远空,神色默然,只是他的眸光却在微微流动。
张书唐摇头叹了口气,一场好戏有始无终,真是扫兴。
目光转动间,发现段龙城正在看向自己,张书唐不觉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道:“你觉得它们谁会赢?”
段龙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而抬头望向了天空。张书唐略显尴尬的撇了下嘴,这就是没话找话的结果。
有风从天而来,这不是自然之风。
张书唐抬头望去,两道黑影却已近眼前。
“轰!”
一声巨响,碎石飞射无数,尘烟弥漫八方,但没有人在意这些,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去了一个方向,一只手持巨型狼牙棒的瘦小猴子,但它并无恙。几人又同时看向九辰,可九辰看起来也无半点不妥。
张书唐和段龙城不约而同的疑惑看向段长空,段长空却是不语,场面再次恢复沉默。
“石乱,带他们去你那里,不许再惹事。”苍山之王的声音再次传出,依旧的霸气,依旧的不容反驳。
“不知深渊之王邀我等来此有何事?不妨直言。”段长空不愿不明不白,再怎么说他也是踏入涅槃境的强者,他有自己的高傲。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这里是深渊!这里是苍山!”
段长空的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但只一瞬便消失无踪,这里不是中洲,也不是天阙山,他自知不是敌手,那么逞强只会自取其辱。
石乱收回狼牙棒,头也不回的道:“跟我走吧,莫要再多话,我父亲很讨厌废话多的人。”
说完这句话,石乱一脚将那块拦路的巨大青石踢飞,径直往山顶而去。
数千斤的大石在其脚下轻如皮球,看的张书唐暗暗乍舌,但一想起刚才石乱变身后的模样,他立马也就释然了,这家伙的瘦小模样根本就是忽悠人的,那头十丈开外的大妖形象才是它的本来面目!
已是夜,圆月却如灯,并不黑暗。
张书唐环看了一下四周,身处的这个石洞非常宽大,连九辰这样的身躯也可以自由活动,这里就是石乱的居所,位于苍山之顶。
九辰横卧一角,似在沉睡,段长空和段龙城挨坐着,他俩之前被罗摩追杀,或多或少有些内伤,此时正在入定调息,而石乱则是躺在它的石床上,像是在睡觉。
百无聊赖的张书唐起身走出石洞,深渊如渊,望之令人惶恐。
上有苍天,下有深渊,人该何去何从?
谁也给不了答案,这就是人生,永远不知明天。
张书唐望向圆月,他忽然想起大概是在十年前的中秋节,那是他此生记事后第一次和父母在一起过中秋,清晰记得母亲做的是花生芝麻馅儿的月饼,父亲炒的是酸辣藕尖,喝的是自己酿的米酒,席间话语都不多,但很温馨。
时间远逝,却消磨不掉心底深处的印迹,思之痛之,无可奈何之。
“人生得以相伴者不过寥寥,若无真心以待,何以为报?”张书唐摇头,无论是亲人、朋友、爱人,除了真心以待,他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为报。
“那身远方的人,你们可好?”
张书唐想要问天,只是蝼蚁之言,天不会听见。
心累了,也乱了,忽然又痛了,人该怎么办呢?
“人生如酒,有人求味有人求醉,求味者痴,求醉者累,到头皆是一场悲。”
有话语从身后传来,张书唐收敛心神,不用回头看他已知道是段龙城来了。
“人生这杯酒,谁能不上头。”
段龙城走到张书唐身边站定,悠悠回道:“逃不过,但愿此生可以长醉。”
张书唐笑了笑,道:“是醉终会醒,是梦终会停。”
段龙城望着远方的黑暗出神,好一会儿才道:“酒醒可以再醉,梦醒可以再睡。”
张书唐终于转头看向了他,目光中深邃,道:“大梦一觉浮生尽,都说人生如梦,可有几人会终生不醒。”
天亮了。
再向远方望去,竟发现这深渊原来也可以很美。
张书唐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已到了悬崖边上。劲风呼啸,他的头发和衣襟都在飘扬。
“落在一个人身上一生的雪,不会有人全然知道,至于融化后凝结成的冰需要多久可以暖干,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不必让人懂,因为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过冬。”这句话张书唐曾在前世听人讲起,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便记了下来,只是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竟会对段龙城说起这句话。
不过段龙城没有理他,昨夜已过,他自然也已醒了,他只是望着那轮还并不刺眼的红日,心中想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张书唐张开双臂似要飞翔,迎面吹来的劲风将他的黑发吹得飞扬了起来,颇有种洒脱不羁之意,但他伸开的双手却很快握成拳又被收了回来,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谁能真的洒脱?
“我见过浮幽如云,我见过秀艳争春,芬芳恰似昨日,尽,亦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