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之南,云湖之畔,一株生存了至少十万年以上的古树挺立在此,其主干粗壮到令人难以相信。
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命,只不过活着如同死去。
这个世界每个生命都在追求长生,但却很少有生命能存活千年,许多道法大成的圣人也逃不过天道规则的束缚,然而一些简单到只知生长的生命,反而会无拘无束的存活万年,甚至十万年。
罗摩来到古树下伸手抚摸了一下树干,人到将死之时总是会生出许多难以说清的情绪,若是心中尚有不甘,必然也会用尽此生所有的勇气来搏一搏,所以他来了。
树干下有个很隐秘的门,门被打开,萨卡从中走了出来,原来这古树就是它的居住之所。
“没想到你还敢来此?”
罗摩收手,然后将手指上的一块树皮弹掉,道:“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害怕。”
“我又不是将死之身,没有必要和你一样拼命。”萨卡并不否认自己的胆怯。
罗摩抬头望着如山岳般无法尽揽的古树,说道:“段长空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之所以无法跨越涅槃,是因为我的心太过世俗,顾虑太多就不能勇往直前,那么有些坎就永远也迈不过去。不仅是我,包括泰乌老猿还有你都是如此。”
顿了下,罗摩又道:“我和泰乌老猿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你还有,难道你希望自己活的像这株古树一样,永远不知所谓,看起来倒是巍峨雄壮,但还不是任你摆布,即便真能永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
萨卡沉默了,这些话确实让它为之动容,沉思片刻后,它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权衡利弊才是正常生命做选择前该有的思考,你们两个都已是大限将至,我实在没有必要跟你趟这趟浑水。”
“权衡利弊是庸俗者选择前的思考。”罗摩又道:“要做强者,所有的考虑只为一个结果,那就是变的更强!”
罗摩继续说道:“屹星辰的藏宝之地,你该明白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自来强者恒强为其争,退缩一次此生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萨卡眯着眼默不作声,它已知道九辰去了苍山,很显然苍山之王想要帮助九辰,它现在并不是很担心苍山之王,一个待死之辈而已,但九辰它却不得不防。
不争者不强,一进一退之间被超越也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到时候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想到此处,萨卡心中不觉一动,竟有些被说服。
“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罗摩闻言,背后的手指轻轻搓了搓,道:“泰乌老猿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强硬,它已经快不行了。”
萨卡心中一惊,它当然明白罗摩所指的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所以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是怎么得知的?事实似乎与你说的话并不相符。”
“我知道你会很难相信这件事,但我与它一生为敌,我想这世间不会再有谁比我更了解它。”罗摩顿了下又道:“我承认泰乌老猿要比我强,但强的也十分有限,但它为什么能够一棒就击败我?这两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我始终没能明白。”
“那你…”萨卡听的有些糊涂,正想插言,罗摩却打断它继续说道:“当一个问题想不清楚的时候,我习惯从新看一遍问题的本身。它为什么会出手?总要因为点什么。”
萨卡点了点头,世间没有任何事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它确信这一点。
“那么会因为什么呢?”罗摩继续又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屹星辰的藏图,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值得闭关中的老猿出手。”
萨卡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藏图一分为二,一半在段长空他们那里,一半在你这里,它出手击败你也就相当于救下了段长空等人,现在九辰、段长空他们又被请去了苍山,如此说来确实能讲得通。”
“可是…”萨卡迟疑了一下又道:“它明明已经轻松击败了你,为什么没有拿走藏图,反而放你离去呢?”
罗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了云湖边上,这是深渊中最大的一个湖泊,凡眼难以尽观。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以当时的情况看,它就算将我击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但它却什么都没有做。”
碧水连天,美不胜收。但仔细看去,水深处隐约有黑影游动,让人有些不安,有些惧怕。罗摩和萨卡望着湖面发呆,心中都在沉思着。他们当然不会为这一汪湖水不安惧怕,但命运无常,生存无奈,天道无情,修行无易,面对这些,谁会一点不安惧怕都没有呢。
良久之后,萨卡先开口道:“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就算是真,现在苍山之上可是有三个涅槃境,就凭你我,怕是力有不逮。”
罗摩点头回道:“所以,我们需要再找个帮手。”
萨卡不觉嗤笑一声道:“在这西洲,还有谁敢和深渊之主为敌?还有谁有实力和苍山之王为敌?更何况还有一半藏图可是在段长空他们手中,天阙山不会袖手旁观。屹星辰的藏图现世,已然轰动天下,相信不久之后世间各大势力必会来此夺宝。现在这个时候,谁会有这么大的勇气陪你和全世界为敌!”
“墨山掌教墨连城。”
萨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难以应对,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好一会儿它才说道:“这个墨连城我知道,实力是不错,但她隐居墨山多年,素来与世无争,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帮你?”
罗摩语气平淡,但胸有成竹道:“如果只是为了宝藏,墨连城肯定不会帮忙,但若是为了墨山的弟子,尤其是墨连溪,她一定会。”
萨卡侧头看了看罗摩道:“你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
罗摩也看向萨卡道:“我做事,靠的并不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