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唐也沉默了下来，他是在平复心情，他在心中自我安慰，可看到老头那双锐利的眼神时，便不由自主的会胡思乱想。

“你当初还说，叫我莫渡红河，这红河我都没有见过，那自然也就没有渡过的，这应该算是听从了你的劝告吧。”张书唐已经被老头说的心神不宁，只能找话题，希望能够从老头的口中得到些心安的话。

但是老头却是摇了摇头，道：“那红河你已经渡过了。”

“不可能！不可能！”张书唐摇头说道：“别说红河，就是普通的河我这一年来都没见过几条！”

老头道：“你看看你的脚下。”

张书唐闻言急忙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所站的地面竟似玻璃的镜面一般，能够一眼望穿地下，而在那地底之下，一条宽阔的赤红色大河正在滚滚流动。

张书唐惊骇不已，但瞬息之间他又发现，那地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河水，那流动的赤红色之物，分明就是烧红的岩浆！

这是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张书唐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几乎凝固，在透明的地表之上，观看地下滚滚流逝的炙热岩浆，这并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张书唐呆若木鸡，良久才艰难言道：“这…这就是你说的红河？！”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似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道：“命运，看似虚无，却总有种魔力，摆脱不掉，纠缠不清。”

张书唐沉默，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命运的魔力，只有认真的人才能感受到，而张书唐无疑是可以感受到的那一类。

老头也沉默着，只不过他的沉默并不无力。

沉默也可以有力量吗？当然可以。

有些人沉默了，就不会再引起关注，而有些人即便沉默，也依旧具有震慑力，这是凡俗之辈所不具备的，跟金钱、地位无关。

“我就是姜离尘。”老头忽然间再次出言。

张书唐愕然的看着他，虽然他曾多次怀疑此人就是姜离尘，但怀疑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并不代表他能够淡然的接受。

天道有规则，人类最多只能生存两千年。两千年的大限一到，便有天雷轰击而下，任你有盖世之能，也决然逃脱不掉。

跟姜离尘处在同一时代，且被公认为实力还在姜离尘之上的屹星辰，也早就灰飞烟灭，但谁能想到，姜离尘竟然还活着，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张书唐的眼前。

张书唐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面对一个可能存活超过五千年的人物，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

姜离尘微微笑了笑，道：“生存从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我还是个被天道所不容的人，不过今天你来到了此处，那么我的生命也就只能这样结束了。”

张书唐很是不解，自己来此和姜离尘能有什么关系？但联想到这之前姜离尘一直对自己的告诫，似乎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到此地来。

“除了对你的告诫之言，其实我还做过很多事，比如南陵千月。”姜离尘竟然是看穿了张书唐的心中所想。

但更让张书唐觉得震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竟然提到了南陵千月。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书唐皱起了眉头问道。

姜离尘倒是也没有在意，回道：“我本来希望用南陵千月牵绊住你，但并没有成功。”

见张书唐好像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姜离尘有些无奈，又道：“可以说，从你和南陵千月的相识开始，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包括她会喜欢上你，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张书唐楞了半晌，难以置信道：“你还能控制一个人的喜好？！”

张书唐确实觉得这实在是太离谱了，要不是他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姜离尘，他决然会把刚才的话当成是笑话。

一个人就算有通天之能，能够摆布一个人的行为，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可是思想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怎么控制？

“你看到的天，和我看到的天，并不一样，所以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

张书唐依旧不敢置信，或者说他抗拒相信，如果人的思想都可以被控制，那么这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怕到张书唐只是想一想就浑身冒冷汗。

姜离尘淡淡又道：“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人之生存本就为了欲望，我给了南陵千月满足欲望的机会，她是开心的。”

“本心之欲和强加之欲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张书唐反驳道。

“那么本心之欲又是什么呢？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姜离尘回问。

“本心之欲当然就是人自己最真实的东西，从内心深处而来！”

姜离尘再次微笑道：“那么，你怎么能够确定你的思想就是你的本心之欲，而非外力的强加之欲？换言之，连心都已被控制，又何来本心之欲？

张书唐再也无言语对，正如姜离尘所言，一个人的心都被控制，那么所有的一切想法都是自然而然生成的，这能算是强加之欲吗？

张书唐彻底凌乱了，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姜离尘再次笑道：“这世界说简单就很简单，说复杂便很复杂，任何生命也都如此，你不纠结，就不会烦恼。”

张书唐气急败坏道：“你把我说到怀疑人生，现在却叫我不要纠结，那有那么容易放下！””

“我只是告诉你实情，并没有叫你怀疑人生，再说，人生有什么好怀疑的。”

张书唐还是难以平静，因为一想到这世上竟有可以控制别人思维的存在，他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甚至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别人控制了。

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据我所知，同一空间下的生命，并不具备可以完全掌控其他生命的能力，我对南陵千月所使用的，只是类似迷幻术之类的手段，你倒是真的不用自己吓唬自己。”姜离尘见张书唐似乎都有些难以自拔的感觉，不得不出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