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谦说:“我先上去看看阿公跟阿嫲(爷爷奶奶)。”
陈国伟摆摆手:“去吧,你买回来的零食,带一半过去吧,几个小孩子都在呢,剩下一半放家里,他们什么时候下来玩,我再分他们吃。对了,药酒也带一瓶上去给你阿公阿嫲。”
“知道了。”陈正谦点点头。
陈国伟有三兄弟跟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早就嫁人了,当初他跟李晓梅结婚,家里一穷二白,几个弟弟妹妹还因为读书欠了一屁股债。
身为长子跟大哥,他毅然选择分家,并承担了大部分债务,减少当时还在读书的两个弟弟的负担。然而陈正谦的两个叔叔,最后还是没能考上大学。毕竟那个年代考大学,可不想现在这般容易。
而当时的两三万,也不是现在的两三万能比的,这么大一笔债务,虽然慢慢已经还清,却硬生生将这个家庭拖了二十年。偏偏两个弟弟出来做工赚钱这么多年,却也没再跟大哥提起过那几万块债务。
这也是李晓梅跟家婆关系隔阂的原因。陈正谦心里也明白,只是不好权衡,他们再怎么样不是,也是一系血脉。至于陈国伟,那是他爹娘跟兄弟,他还能怎么样?夹在两边中间,最难做人就是他。
分家之后,阿公阿嫲跟二叔三叔住在楼房里,上下两层,而陈正谦一家住的是瓦屋,下雨天还会漏水,需要用桶和面盆来接水。
就现在住的一层平房,也是前年才盖的。
说是心中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阿嫲,我回来啦。”
陈正谦看见奶奶在厨房吃饭,就喊了一声。
“放暑假了?你坐车回来,没打电话叫你二叔去接你?”依旧是熟悉的大嗓门,阿嫲坐在老旧的木凳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桌上就一盘白豆腐,一盘豆角,一小碟腌黄瓜,还有一个小铁碗装着几块马鲛鱼鱼肉。
“嗯,放假了。阿公呢?”厅里就几个孩子在看光头强,没见阿公身影。
“在圩里跟人打纸牌呢,就知道打牌,饭都不记得回来吃,饿死他算了!”阿嫲嘴里骂骂咧咧的。
陈正谦无语,对二叔的小儿子陈正豪说:“哦,我买了一些糖果饼干,豪仔,你过来拿去跟大家分,不要一次吃完,不然明天没有了!”豪仔兴奋地跑过来接过一大袋零食,几个小妹妹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连光头强被熊大两兄弟欺负了都不管了。
“多谢谦哥!”陈正豪读四年级了,也挺懂礼貌,就是偶尔调皮会被他老爸拿着小竹条抽。
小孩子最喜欢甜甜的零食了,陈正谦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当初自己可没有这么好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陈正谦又问:“二叔今晚回不回来?”
阿嫲回答说:“回,他下班之后,吃完饭就回来,一般晚上7点半回到,今天家里猪饲料没有了,他应该会会早一点。你找他做什么?”
“没,有点事想跟他说下,我今晚再上来吧。”陈正谦没说什么,把那罐药酒给阿嫲,“阿嫲,这是我专门找朋友帮忙买的,大补的东西,你跟阿公在家,有空就喝点,不要喝多,一次小半碗就行了。别给小孩子喝,他们不能喝这个的。”
看着漂亮的瓶子,阿嫲咂咂嘴:“屁大点孩子就学人家大手大脚花钱,买这东西有什么用!”打开瓶塞闻一闻,酒香四溢,果然是好东西,笑得嘴角都咧开了。
陈正谦回到家里,问父亲:“爸,家里还欠了多少债?”
“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还债啊!”陈正谦摊开双手,“以前是没钱还,现在有钱了,当然是先把钱还清给亲戚们。大家都不宽裕,还钱给他们,大家日子都轻松些。”
农村亲戚,大家生活水平都有限,今天你借我一只鸡,明天我还你一只鸭的,几千块钱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还是先把欠下的人情还清的好。
陈国伟语气唏嘘:“之前家里欠了不少,也是有借有还,前年盖房借了一万多,后面就是你读书借了不少。”转身去房里拿他的小账本,不一会儿就出来。
“现在还欠着的,大概还有三万七,你清姐上两个月要起屋,直接盖三层的,欠她八千,我还了五千,还差三千,她的要盖房子就先还。你上学期交学费,我问你毅叔借了五千,也差不多该还了。还有你小姑,当初借了四千,威仔经常要去医院买药吃药,她的也要还……”
看着父亲一笔账一笔账地算,陈正谦突然现,自己以前真的没有关心过这些。如果没有得到金手指,没有仓库带来的诸多收益,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帮父亲还清这些债务呢?
自己一定要让父母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陈正谦重重呼了口气,沉声道:“当然要还,而且是一次全部还清。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这点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当初家里困难的时候,都是靠这些穷亲戚才撑住的,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陈国伟松了口气,自己没本事赚钱,每年做死做活的,到了年底剩不了多少,都是大家互相帮衬着才能过下去。他最怕儿子赚了钱,转眼忘了当初亲戚们的帮助,这样就算还了钱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好了,等下我去一趟银行,先取点钱出来,过几天咱们找个时间一家一家地去还钱给他们。”陈正谦替父亲做出决定,“还有,趁今年砂石钢筋便宜,咱们还是早点把二楼三楼都砌起来吧,装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住得舒服,别人来看到,也有面子不是?”
陈国伟一听,果然笑了。农村人也讲面子,谁家儿子有出息了,回来都是要盖房子的,这样别人就知道,这家人的孩子有出息,赚了钱回来帮老父母盖了漂亮大房子!
事情定下来就好办多了。
镇上没有建行网点,只能跑到鹤城市区,取了十九万出来。因为二十万就要预约,第二天才可以取,太麻烦了。
银行大堂经理恭恭敬敬地将陈正谦请入vip厅,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客户,整个鹤城都没几个,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行长估计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崭新的钞票码的整整齐齐,十九札,被陈正谦丢进背包里,背包又被随意扔在副驾驶座上。
当十九札钞票放在父母面前时,哪怕是平日沉默寡言的父亲,都显得十分激动,更不要说母亲了。
陈正谦说:“爸,这些钱你先收着,明天我跟你去给毅叔他们还钱。剩下的就买材料,争取过年之前把房子弄好。”
陈国伟夫妻俩自然是再没有意见。
傍晚过了六点半,二叔陈国良开摩托车从鹤城回来,顺便搭了两包猪饲料。
“国良回来啦!”陈国伟点头打声招呼。
“二叔!”见到陈国良,陈正谦赶紧笑着问好。
“咱们家的大学生回来啦?”陈国良刚卸下猪饲料,看到陈正谦就是一愣,然后笑着说,“自己坐车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遭到打趣,陈正谦不好意思笑笑:“每次都要你接我,太麻烦了。”
他朝屋子里走:“对了二叔,有件事想我爸想跟你商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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