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知道，那颗树有多么神奇不凡，一座小宫殿至多允许三人同时入住，而那三人，除了公主殿下们，必须是身体中有三界之树烙印之人，才能够向上通行。”

纳兰真如一口气说道这里，才终于停了下来。

兮墨缓缓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兮墨说道这里，喉头似乎哽住，再说不下去。

莫依依吃惊的转头看向兮墨，又看着纳兰真如，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为什么感觉兮墨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悲伤溢出？

可当她再次转头看向纳兰真如时，就发现那股原本澎湃的生命气息开始变淡，归于沉寂，而她枯树皮般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象是一种解脱，她就这么看着兮墨，眼神复杂，宛若诀别。

“陛下，能够再次见到您，纳兰真如此生无憾……”一道灵魂波动传入兮墨识海，接着纳兰真如身影所在位置，猛然发出一片亮光，“波”的一声轻响，纳兰真如的身影如光影般炸裂涣散，消失在空气里。

兮墨如石化般，一动不动。

小黑吃惊不已的上前几步，走到刚才纳兰真如站立的位置上，伸手挥动了好几下，少年的惊呼声传来：“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

莫依依捂着小嘴，颤抖着声音问道：“兮墨哥哥，她人呢？”

兮墨抿着唇，定定的看着纳兰真如消失的声音，声音是说不出的伤感：“她走了……”

“什么……意思？”

莫依依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发不出声音。

“她是通过时间通道，跨越了几百年时间而来的，恐怕此刻，她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兮墨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带着一丝缥缈。

“主人，您是说……我们刚才看见的这个纳兰前辈，是……是穿越而来的？”小黑结结巴巴的问道。

当下华夏最为流行的便是“穿越”二字，可在修真界，这所谓的穿越，便是精通时间法则之人，可以通过时间通道往返不同的时间节点。

当然，通常这种人，被称为“神”。

可纳兰真如，显然还没有达到“神”的级别啊！

莫依依和小黑对视一眼，都是发现眼中的惊骇莫名。

“不错……时间通道和位面空间壁垒法则不同，同一空间下，只要领悟到时间法则，便可任意穿梭，只是时点控制和修为以及认知相关，只有精通时间法则的‘神’才可以任意穿梭时间通道。”兮墨轻声说道，宛若呓语。

“而普通的修真者，想要定点时间坐标到指定时间，且不说难度，其耗费灵力之大难以想象，后遗症更是可怕……一旦超越自身极限，身体极易衰老，甚至直接丧命。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不许她继续修炼的原因。”

说到这里，兮墨苦笑了一下，俊脸带着浓浓的苦涩：

“可惜，无论是当年，还是我转生后，总是忘记一件事情，人心，自来便是最为难测的。按照真如此刻模样，便是透支生命力最好的证明……她这一生，所有的生命力……恐怕都是用来跨越时间通道了。”兮墨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怔怔得看着前方不远处地面。

地面上有一枚月光石，正是先前莫依依丟向纳兰真如的。

想到纳兰真如苍老的模样和最后消散的样子，兮墨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通道中“呼”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穿过一阵风，衬托着地面上散发幽幽光芒的月光石，令人心中不由掀起一抹寒意。

莫依依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按照兮墨的意思，他们此刻见到的纳兰真如，根本不是存活在这个时代，恐怕是从数百年前跨越时间通道而来的。

“哇！那个人对时间法则的理解好恐怖啊！”火儿在莫依依的识海中嗷嗷叫到，火星子都蹦出了一溜，吓得一旁的小九九和丫丫忙不迭躲远。

“火儿哥哥，你干什么呀！我们可受不住你的热度啊！”

小九九气得大叫。

“…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不要生气嘛~~~”

火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几个小东西在莫依依识海打闹着，莫依依却象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心在震撼，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纳兰真如的做法，其实和她当初前往遗弃世界救兮墨时如出一辙，都是破釜沉舟，抱着一定要救回兮墨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了。

只是莫依依运气好，救回了兮墨。

而纳兰真如，却搭上了自己的命……

按照莫依依的分析，当年兮墨转世至修罗界，小曦又经常陷入沉睡，除了夜叉王见过几次纳兰真如外，想必就连暗夜精灵族地众人，都不知道纳兰真如是通过时间通道，前往未来的冥皇宫去见当时的小曦。

原本，也许她不需要搭上性命，可是因为她无意发现了什么，且事情涉及到了兮墨，而她当时的情况，已经无法支撑到现在，才会不得不采用这个方法来见兮墨。短短几分钟时间，莫依依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将所有的信息都缕了一遍，得出了一个几乎和事实一般无二的结论。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莫依依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若纳兰真如活着，无论是兮墨，哪怕是莫依依自己，总有补偿的方式。

倒不是莫依依托大，别忘了她曾经的身份是妖祖梵天。妖祖是妖界的掌管者和执法者，身份于兮墨的冥界至尊相比，也不逞多让。

何况就算撇开妖祖梵天的身份，就凭借她的高阶红色魂火，想要恢复纳兰真如的灵魂之力那是分分秒秒的的事情，再以水灵力不停滋养她的身躯，虽说不能够完全恢复容貌，但恢复个一小部分总是可以的，假以时日，以镇天子的灵药辅助和天地灵气滋养，想要恢复原先的容貌，也不是天方夜谭，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得是纳兰真如还活着！

否则，兮墨必然会内疚一辈子。

让兮墨念着纳兰真如一辈子，莫依依都可以接受，可若是让兮墨内疚一辈子，那莫依依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莫依依的担忧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此刻的兮墨只觉得胸口堵得实在是难受，呼吸都有些不畅。他自问自己转世轮回，吃了那么多的苦，却也没有怨过谁，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眼见纳兰真如为了他而香消玉殒，心中实在无法接受。要知道，以纳兰真如的实力，活个万年都不是问题。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害得小曦遭了一千年的罪不算，如今还搭上了纳兰真如的命。

即便对着小曦，兮墨都从来没有如此内疚。

若是他当年想得周全一些，纳兰真如绝对不会发生这个悲剧，一切都是他的错。

兮墨的心，就在这一刻，象是跌落了悬崖，整个人都在向着深渊坠落……如同当年在噬魂之路上，被梦魇魇住无法脱逃……

一双温暖的手，就在这个时候，环住了兮墨的腰。

莫依依将兮墨搂进怀中，才发现兮墨浑身都是僵硬的，双拳更是死死的握住。

唉！

莫依依心中轻叹，就知道他会这样。

自责的人，往往非常容易陷入死胡同。别人不清楚，莫依依却是再清楚不过兮墨的性子，轻轻将兮墨整个搂进了怀里，莫依依说道：

“兮墨哥哥，你别这样，我们马上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赶去族地看纳兰长老是否安好，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她还活着也未可知啊！就算她真的去了，但以你的能力，想要找到纳兰长老的魂魄总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若依依所料未错，也许她的魂魄根本不曾离去，就在圣地中，等着再见你一面......”

其实这个念头，不过就是在刚才一闪而逝，便再无法去除，转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冥界任何种族，都需要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够进入生死簿名单，纳兰真如三千年修为，自然早就有资格转世轮回。但以纳兰真如对兮墨的这份情意，让莫依依足足有八成把握，能够确定，纳兰真如的魂魄一定还在圣地中沉睡。

原本始终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任由莫依依抱着的兮墨，闻言猛然睁开双眼。

“真的吗？”他喃喃的问道，那一瞬间，如同迷路的孩子，声音透着迷惘。

瞬间使得莫依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强大无比的爱人，致命之处就是在于太重情重义，更会因为同伴的受伤和过世而苛责自己……这会让他的心遭受更多的痛……

可是，她不就是最爱他这一点么？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亲自见上一见这个倾城倾城的美人。想罢莫依依轻轻拍着兮墨的后背，微笑着说道：“当然，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兮墨的身子在这一刻终于渐渐放松，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他呼出一口浊气，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怀中的娇躯，闻着莫依依身上香甜的花香味，理智开始回归。

……

三人再次重新向前行进，深入达数公里，果然如同先前一般，大量通道被破坏，墙壁松散，碎裂的砖块随处可见……一个小时后，三人重新返回瀑布出水口，莫依依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因为大量根系所在位置的通道被破坏，水流直接沁入树根，导致水源消失，而三界之树根系被大量湖水浸泡后腐烂，才会发出这种异味……只是他们这么做值得吗？看看这颗传说中的引水珠~~~可真是大手笔啊！”

莫依依双眼放光的说道，素手一翻，右手中出现一颗如龙眼般大的白色玉珠，被她托在手心中，在阳光下散发着一层蒙蒙的白色光晕，煞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