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颜艺在说完那些话之后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哭个不停，不过并没有，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白绍海，在他与她之间划了一道谁都无法逾越的鸿沟。看上去，她好像早已经对当初那件事嗤之以鼻了，但谁又知道她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看着眼前半天没说一句话的白绍海，她苦笑了一阵，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要耿耿于怀的意思。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我的眼里从来就容不下沙子。”

“对不起！”本来要说的话梗在喉咙。他说的声音很小，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说这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都没有抬起来过。

“好了，悠然爸爸还在里面等，我们在外面待太久有点不太礼貌，现在进去吧！”说完这些，颜艺转身就往包厢方向走去。

“小艺，对不起！对不起！”白绍海杵在原地，想要试图抓住那个离去的背影，但是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唯有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刚才的，我已经听见了。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给我的赡养费也很多，对不起的只有阿泽而已。这些年，不管是你还是我，对他亏欠得都太多，我们根本就没有尽到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所以在今天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使什么绊子，夏悠然是个好孩子，虽然大大咧咧，但个性善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颜艺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观察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夏悠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即便白泽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笨蛋，她也会奋不顾身地选择待在他的身边，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只是，付出太多，一旦被伤害将会是致命的。

“抱歉抱歉，我们出去得太久了！现在刚好是饭点，白泽爸爸已经订好餐厅，我们过去吃点什么吧！”一进屋颜艺对着袁远笑着说道，他身后的白绍海也跟着笑，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笑得很勉强。

“那个，要不然，你们仨过去吃吧！刚好可以更详细地讨论一下。我和夏悠然听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晓现在还在家里面，我们得早点回去！”由于早上出门比较急，他们俩只是跟晓简单地打了下招呼就出来了。再说，白泽也不希望让晓看到大人吵架那差劲的画面。原本以为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只是没想到又遇上新状况，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那你们先回去吧，让晓一个人在家也不好！”袁远站起身拍了拍夏悠然的肩膀，示意他们俩不用顾忌自己，赶紧回家。

在回家的车上面，夏悠然琢磨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问白泽：“你们，他们俩会不会又吵起来啊？”

“其实，与其说是吵架，还不如说老妈她一个人单方面在教训老爸。”白泽的眼色开始变得有些灰暗，“老爸他啊，从以前开始就特别娇惯老妈，她性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即便是现在离婚了，他还总是会处处顾虑她的感受。若是她开口，即便是把整个公司拱手相让，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婚的啊？”夏悠然开始不了解，原本以为那两人关系很差，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我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个女人，带着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说是老爸的孩子。老妈知道情况之后愣了一下，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我的事之后，还特别提出离婚之后她所要的钱还有现在一直住着的房子的所有权。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一直笑着的，但是却感觉特别阴冷。”白泽把车速减缓了一些，“不过我老爸也是爽快，当场答应离婚，给了她想要的东西，并在两个月之后将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娶进门。然后那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老妈她拿着钱满世界旅游，偶尔玩累了之后会回国住几天。老爸他则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经常住在公司里面，很少会回家。也就是因为那样，我不想和那女人单独待在家里，所以才会搬到叔叔那儿住……”

“原来是这样啊？那当初他是因为什么出轨的，明明这么爱着对方？”

“关于那个，老爸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你要是一直追问，他立马就会变脸摆脸色给你看。”当初白泽还比较小，对于大人们的感情总是不能深刻地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取代了老妈的位置，所以老妈她才会离家出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老爸后来的结婚对象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据说她之前是老爸公司的一个研究员，普通得不得了的一个人，长相不及老妈的十分之一，菜做的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入老爸的眼，或许是因为脾气好吧。结婚之后，老爸很少回家，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结婚之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工作，见人总是笑着，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对于那个女人的了解，白泽他知道的真是少之又少，不过，他很不喜欢她就是了。

“可能是各取所需，或许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吧！不过那种女人一看就是个心机婊呢，在智谋上面，老妈她就已经输了。不过，要是老妈她坚持不离婚，死耗着，那女人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吧！”夏悠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了，所以在说的时候恨得牙痒痒。

“谁知道呢，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说起来，而且他们全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吧。”白泽叹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有多希望那两人能够复婚，因为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两人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白绍海提出送袁远回去，不过他拒绝了，说自己有个要去的地方。倒是颜艺，一声不吭地坐进车子后座，等着他开车。

“想不到，你会坐我的车，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没什么，只是这个地方不好打车而已。”颜艺从包里面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你到哪里？”发动车子之后，白绍海转过头问道。

“回家！”

那之后，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白绍海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着颜艺靠着椅背熟睡的那张脸。

四十多分钟之后，白绍海鬼使神差地在他们原先住的那间公寓前面停了下来。到了之后看颜艺还睡着，就把发动机关了，等着她醒来。

可能是半个小时，也可能是更多的时间，颜艺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看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就忍不住抱怨说：“到了怎么不说？”说着收拾包，准备从车上下去。

“能让我上去坐坐吗？”那声音好像是在恳求，因为在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发抖。

“你真的要上去？我已经很久没打扫。恐怕会把你这件西装弄脏吧。”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径直从车上下去，甚至都没有回过头看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那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在沙发坐下之后，他仔细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跟自己当年搬出去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东西变旧了很多。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随着时间总是会发生改变！这道理他从小就深知，只是，到现在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不倒一杯茶给我吗？”他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认真玩手机的她，弱弱地问道。

“你难道是要到我这喝茶的？抱歉，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如果喝茶的话，出门左转！”颜艺没好气地回答道。

“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我不想一直误会我。”

“什么？”颜艺的口气有点差，眼前这个男人絮絮叨叨地感觉超烦！

“洋洋其实不是我的儿子，这件事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你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走了！”

“呵，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戴着绿帽子啊，而且是心甘情愿的，那女人还真是有本事啊！”一说到这个，颜艺的心里面有点不痛快，白洋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可以对他这么好，而作为亲生儿子的白泽则没受到一丁点关心，她心里开始有点不平衡了。

“我们不是你想象那样的。”白绍海抓住颜艺的手臂有些激动地说着。

“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对不起什么的吗？那些破事我已经不在意了，不用解释也没有关系的。”她正了正脸色，把他抓着自己的手推开，说实话，这个动作让她觉得反胃，她讨厌破坏自己家庭的人，更讨厌自己在人家家庭中掺一脚。

“我和她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你当我是弱智吗？那场婚礼又是怎么回事，瞎编的话也给我找个好点的理由啊！”颜艺开始有点不屑，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还真是失望啊！

“那只是应她的要求办的而已，我并没有和她领证，只是表面上办了一场婚礼，婚后也一直都是分房睡，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公司……”

“够了，你们婚后生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不用说也没有关系。”

“我的话，你难道还不理解吗？我爱的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那个要照顾你一生的承诺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这么些年，你在外面玩累了，现在回来吧！”白绍海好像有点激动，知道颜艺讨厌自己碰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爽快地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在离婚两个月之后就为那个女人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颜艺瞪大眼睛，觉得刚才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江月她其实是我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也在我公司上班，你之前有见过她，不过你从来不记人，应该早就把她给忘记了吧。她未婚先孕，谁都不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怀孕之后就从公司离职了。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他，她跟我说看到你和你们剧院里面某个年轻的话剧演员关系非常不一样，还把照片给我看了，说可以帮着我试探一下你。结果你听了那件事之后什么都没有说，立马就说离婚的事，一口气要那么多钱，而且连阿泽都不要了！就好像被她说中了一样，我那时也有点失了分寸，完全听信了她的鬼话，也特地办了一场豪华婚礼，本想你一生气就会回来，结果，你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是说，这一切你全是在试探我？”

“对不起，因为看到你和那个年轻小伙子亲密的照片，我就失去了理智，想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那么试试看，结果却把你弄丢了……”

“你是来搞笑的吗？这种事，又没有亲眼看见，光凭一张照片……呵，真是被摆了一道……只是，既然知道被骗了，为什么还让那个女人住在家里面，还帮他照顾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