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山区,层峦叠嶂。走在山中,只见树木遮天蔽日,一片荫翳。
清晨,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如纱的白雾有的趴伏在峰顶上,好像还没睡醒;有的已经开始升腾飘散,宛如身穿白纱的仙子。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山花的清香,山涧里偶尔传来一声鸟叫,溪面上水气蒸腾。船儿划开溪水慢慢前行,“哗哗”的水声惊起了一只不知名的水鸟。
黄奇最喜欢在这样的时候出来打鱼了。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幽美,深呼吸一下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这儿溪深鱼肥,赶早出来不久就能捕到一鱼篓的鱼。当太阳升起不到一竿的时候,黄奇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鱼,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就收起渔网划着小船往回赶。
黄奇回到家的时候,**刘氏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端上来,黄奇接过来胡乱地扒拉了几口便背着鱼篓往郡里走。他必须尽快地把这新鲜的鱼送到太守府的厨房里。一想到太守府的厨房,黄奇便禁不住得意起来。他与别的渔夫不同的是,别的渔夫捕到鱼之后还要在菜市场守上半天或者走街串巷喊破喉咙才能把鱼卖出去,而且还不一定能卖到好价钱。他只消径直把鱼拿到太守府的厨房里,把鱼交给厨子就可以拿钱走人,因为太守府的厨子不是别人,正好是他的表哥—一味鲜小刘子。为啥叫他“一味鲜”呢?这要从他做的鱼菜说起。小刘子做的别的菜一般人不敢随便恭维,但做鱼菜却非常拿手。不管什么鱼到了他手里,只要他瞟上一眼,该炖汤的炖汤,该煎炸的煎炸,该焖煮的焖煮,而且无论怎么做,那味道就俩字——鲜美。
在武陵郡,太守一家特爱吃鱼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了小刘子师傅“一味鲜”的绝活,鱼更是每天必吃的菜。太守的女儿对鱼更是情有独钟,要是一天少了鱼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也不顾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三天两头往厨房里跑,要亲眼看小刘子师傅做鱼菜,顺便让小刘子师傅指点指点。小刘子师傅一再劝阻,无奈人家大小姐脾气一上来,闹得整个后厨鸡飞狗跳。太守和夫人也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了。
要问这太守府的大小姐芳龄几何?今年正好十八。她那么爱吃鱼人应该长得嫩白柔滑吧?非也!武陵郡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知道本郡的“秤砣”小姐的,这“秤砣”小姐说的就是太守府的大小姐姓陶名枝。她老爹武陵郡守陶知明给她取名陶枝,本来希望她以后长得像柳枝那样婀娜多姿,潇洒俊逸。让她老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长大后成了这个样子:五大三粗、又黑又胖,走起路来一吧嗒能把地面踩出个坑来。陶枝小姐特爱玩,一天到晚不是到后厨跟小刘子师傅切磋烧鱼技艺,就是跑到外面去疯,骑马射箭,打猎捉鸟什么的。鉴于她的身材和性格,人送一外号“秤砣”小姐。太守和夫人看她那疯样怕她嫁不出去,就严加管教。但哪里管得了,眼看都快二十岁了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
黄奇背着鱼篓悄悄从后门进入厨房时,正看到“秤砣”高举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挥向他的表哥小刘子。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黄奇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抬手就夺下了菜刀扔在地上。
“干什么你!”“秤砣”瞪着眼吼道,“为什么抢本小姐的菜刀?”
“你凭什么杀人?”黄奇涨红了脸叫道。他紧紧抓住“秤砣”的手不放。谁知“秤砣”竟不挣扎,顺势就靠近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干什么你!”黄奇大吃一惊,用力一推把身材肥胖的“秤砣”推出去老远,并重重地摔了个屁股朝天。“秤砣”不提防被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她瞟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黄奇一眼,闭上眼睛张开嘴鬼哭狼嚎地大哭起来,“你个死黄奇,本小姐跟你没完!”说完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说实在的,黄奇每次到太守府送鱼都是小心翼翼的从后门溜进厨房,把鱼交给表哥便拿钱走人,一刻都不敢逗留。自从那次他因为贪玩在表哥这儿逗留了一阵子,被跑到厨房找鱼吃的“秤砣”看见之后,他觉得自己的霉运来了。他永远忘不了“秤砣”看见他时的那个表情,好像要把他一口吞了似的。当“秤砣”得知他和小刘子是表兄弟时,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她私自规定:今后太守府的鱼非黄奇的不要,而且价格从优。黄奇的鱼一直不愁卖不出去的原因就在这里。为了能把鱼尽快卖出去黄奇豁出去了,不过每次去太守府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被刁蛮的“秤砣”小姐看见,如果被看见了非得拉住他纠缠个不停。有一次她竟缠着非要跟他一起去捕鱼不可,黄奇和表哥好说歹说连哄带吓才把她搞定。
要说这“秤砣”小姐也确实是的,都已经到了婚嫁年龄了就是没有人**说媒提亲。那些官家和商贾子弟一听说“秤砣”的大名早不知躲哪里去了,可是“秤砣”并不着急,除了女红不会,骑马射箭炒菜哪一样她不会?那些官家和商贾的纨绔子弟她根本就瞧不上眼。
“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们呢!”她心里暗暗说道。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意中之人,这个人正是渔夫黄奇。自从在自家的后厨偶遇了年轻英俊的渔夫,她便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想方设法地接近他。为了能经常看到他,她竟私自规定:太守府的鱼非黄奇的不要。有好几次她缠着让他带她去捕鱼,他都没有答应。她甚至打听他的家在哪里,还跑到他的家里去,把他的娘吓得不轻。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她,老是借故躲着她。
现在,她被黄奇狠狠地推倒在地,她委屈得大哭起来。本来嘛,她正拿着菜刀和小刘子师傅切磋刀法,谈到兴起时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幕恰好被不明就里的黄奇看到,以为这个刁蛮的小姐要对他的表哥不利,便不由分说冲上去劈手夺下菜刀,并把她重重地推倒在地。小刘子见表弟这下闯祸了,忙不迭地过来解释。“秤砣”眼珠子一转,索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弄得黄奇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可真是怕了这个刁蛮任性的太守小姐。
“你!过来!扶我起来!”“秤砣”对黄奇命令道。黄奇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哪知黄奇刚要扶她起来,冷不防被她用力一拉,一把把他带倒在地,顺势把嘴凑了过来。
“住嘴!”黄奇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躲开她,“你要干什么?!”
“哈哈!瞧你那熊样!”“秤砣”推开黄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本小姐喜欢你,逗你玩呢!”
目睹这一切的小刘子早已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嘴。
“今天你把本小姐摔得不轻啊!说,你要怎么补偿我?”“秤砣”人虽然站起来了,可她依然不依不饶。
“不是说逗我玩的吗?怎么又要补偿?”见“秤砣”噘着嘴不出声,黄奇想了想问:“那好吧,说吧,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带我去打鱼,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爹,告诉他说你想非礼我,你以后就别想在武陵郡卖鱼了。”“秤砣”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她想吓唬吓唬这个男孩,谁叫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呢。
“好吧!我答应你!”出乎意料的是黄奇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小刘子在旁边用手捅了捅他,他朝小刘子做了个鬼脸,说:“放心吧表哥,鱼要吃,生意也要做的嘛。”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