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瑶竹在银色的蛰尾针上涂抹了药物,针尖上显得绿荧荧的,让人看了发怵。
楠臻将宫仲墨扶起来盘坐于榻上,将他上半身的衣服褪去至腰腹丹田下,露出了略显苍白却隐隐可见肌肉纹络的上半身,白皙的皮肤上两点嫣红格外显眼,衬着绝美精致的脸庞很诱人。
楠臻坐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神望向走过来的苏瑶竹。
她拿着针布靠近宫仲墨,发现他的身体紧绷着,微张的眼睛下是躲闪的目光,苍白的脸庞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她手拿着一根针慢吞吞地刺进胸前的一个穴道,一面对着他说:“别紧张,我是大夫,都还没紧张,你怎么能比施针的大夫还紧张……放轻松一点……”
绝美男子咬唇,发出一声闷哼,这针扎进去仿佛处在刀刃上磨着,他能感觉到那针尖在缓缓钻进骨肉的感觉,进去后,强烈的烧灼疼痛感弥漫在那周围,头上也开始冒出细汗。
她微微一笑,但是陷入疼痛之中无法自拔的宫仲墨是看不见了,倒是他身后的楠臻看见了,不由得宠溺的眼神望了一眼她,无奈地摇摇头。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针上的药物有些霸道,而这个穴道若是扎错了很容易扎到死穴,你最好不要乱动。”她笑过以后,又凝重脸色说,“师弟,你输入灵气进他体内,看经脉是否顺畅,最好能运行一周。”
她的手劲骤然加重,扎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这人身上已被插上数针,三人头上都冒出汗来。
房间桌子上的燃烧着的香缭冉,弥漫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也似乎减缓着室内空气的流动。
被扎的部位上慢慢流出紫红色的混浊液体,周遭的皮肤也开始红肿起来,宫仲墨只感到身上剧烈的疼痛,大脑中一片空白,眼前迷迷糊糊看见一团紫色东西在摇晃,汗水侵湿了他的双眼,可他也不会觉得眼睛酸痛了,与身上的痛感相比,完全没什么大不了。
她快速扎完了七十二针,眼前的人仿佛成了一个全身紫红的大刺猬,她松了一口气,下了榻找块湿布给自己擦了擦汗,又洗了一下湿布,走过去给还在输送灵气的师弟头上擦汗。
师弟的神思专注,满头大汗,突然感受到清凉拂着自己的脸,并未转头,但手上输送灵气的速度有所减慢。
至于在场中流汗流的最厉害,最痛苦的某人被她完全忽略,流流汗又不会死人。
何况给这人的用药都是些珍稀难得的药材,他这也算大造化了,今日这些针,不仅可以减缓他的病情,还可以清除他身体里的一些杂质,日后修行起来会更加顺畅。
至于取不取他的心头血,暂议。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还经不起折腾,万一取个心头血还把他给弄死了,自己就不能完成承诺出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从目前来看,他要完全痊愈,至少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或许更久。
这七十二针,更本排不尽他体内的瘀血,看来得开些强劲的药冒点生命危险看能不能将他体内瘀血除尽。
宫仲墨不知什么时候他以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坐在对面的桌子上静静地喝茶,一听到动静向他望了过来,说:“你醒了……”
宫仲墨不知怎么地,感觉他的眼神里对他有些几分敌视和警惕。警惕他还能想得通,可这敌视……
突然,他想到那个紫色衣服的绝美少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向都知道自己容貌过人,在千叶宗里有不少女修都曾暗示过要与他结为道侣,他的名气一向很盛。
只是,他的心一直只有那个纯净若仙,羽衣翩跹的女子,笑的时候跟甜美,冷落人时却如冰霜的雪儿,居然有人说她冷血的时候简直是恶魔,他们都不懂她。
“楠臻兄弟……”他动了动手脚,居然发现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居然可以自己坐了起来,尽管有些吃力。“好像……我好像好了不少……咳咳……”
榻上的男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了,楠臻眼皮抬了抬,端起茶,泯了一口,又拿起另一个茶杯又倒了一杯,走了过去,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并道了句谢。
“不用谢我,你真正该谢的人还忙着了。”楠臻语气平淡,却十分正经地说。
宫仲墨不笨,一下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为自己先前完全不信任对方的想法有些愧疚,本来他们与自己无缘无故,对方愿意救自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她人呢?”他问,他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人能治好本来生命垂危的他,不说转危为安,至少能让他有所好转,若是位前辈他还能少些许惊讶,可对方身上并无灵气波动,显然是个普通人,虽然他神识受损,但他也看得出,她师弟却已经至少是金丹修为了。
而这位楠臻师弟分明看起来比他还小,自己也不过金丹修为,却已经被宗内各位峰主称赞为天才中的天才,仰慕他的师弟师妹不计其数。
可自己却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看来此处定是高人前辈隐居的地方。
接下来楠臻的回答也应证了他的猜想。
“她本来去向族中长老汇报你的情况,刚刚又收到她的消息,说去给你弄‘补品’去了……”楠臻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想起刚才的追风蝶里她的留言,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怀好意,突然有些期待。
“哦。”宫仲墨埋下头,青丝四散,坐在榻上的模样有种视觉享受。
至少在他心中,已经对这位苏姑娘有所感激了,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苏瑶竹回来,突然端了一碗红得发黑的液体递到他面前。
红黑色的液体有些粘稠,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那碗却是有盘子那么大的碗口,他一下子呆住了,有些想落泪的冲动。
她见他不接,板着一张脸,说:“你到底要不要喝?!我一个下午的成果,你知道血蟾有多么难抓么?!”
“你说……什么?!”宫仲墨有些难以置信,“血蟾?”
“你嫌弃?”苏瑶竹拍了拍他的肩,将碗送到他鼻子前,“这玩意就是血蟾放出的血,看起来是恶心了一点,但是……你现在急需补血。”
不然怎么好取你的心头血?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宫仲墨不是嫌它恶心,只是觉得震惊,入药的灵蟾在修仙界都极为少见,更何况是万年难得一见的血蟾,血蟾在修仙界里简直就像一个传说,大型拍卖会里都已经好几百万年里没有它的身影了,更别说一个世家若是得到一只血蟾,绝对是好好饲养,一只血蟾百年里可产一颗暗红的血珠,用以入药可以培养多少高阶修士啊……
看这碗血,简直是在暴殄天物!一只血蟾绝对放不了这么多血,呜,他突然很想哭,为这些惨死的血蟾哭……
他不知道,苏瑶竹给他治疗所用的药物有很多都是修仙界珍稀的宝物,若是他知道,估计宁愿自杀,也不想看到对方如此浪费这些东西。
苏瑶竹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明白他想的浪费是何意,对她来说,这不过是难得弄的一些东西,又不缺。
“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叫我师弟点你穴灌进去……就可惜了这碗我处理了好久的‘补品’了,又要洒出不少……”苏瑶竹叹口气假意惋惜的说道,为的就是勾起对方的愧疚之心。
人家好心给你做补品,你还不要?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好意思么?!
楠臻也投过一个眼神过来,让他不寒而栗,他接过去,心里飙泪,深情地望了许久那碗浓稠的血,然后一捏鼻,仰头喝了进去。
她鄙夷地看他把药喝光,得意地给楠臻投去一个眼神,再回头对着榻上刚刚喝完的某人说:“喝完了就好,以后每天一碗……”
榻上的某人手一哆嗦,药碗“哐铛”一声掉落地上,如某人的心一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