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香兰的这一句话正切中高远要害,他面红耳赤被噎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拿眼看向高正亭。高正亭则冷眼旁观似的看着他们兄妹在饭桌上唇枪舌剑,并不急于表态。
高远算是从小在磐石关长大的,对这里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有着浓厚的感情,那中原在他眼里倒是生疏的,并没有强烈的亲近感,一说要回归,他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排斥情绪。
可他也不傻,他明明知道盾步对他家不信任,可心里却不愿承认,所以在熊英攻打磐石关时,他第一个站出来自告奋勇打头阵,就是想在盾步面前表现表现,“我高远对西盟忠心不二,对磐石关情深意浓,对同一战壕里的战友那更是‘义’字当头,战场之上敢拿敌将项上人头来明志,敢断自己的归路,磕头结拜更是很好地证明。”
你可别小看古时候的结拜,在他们眼里那是很神圣的,何况结拜中还要盟血誓。誓言是不能违背的,如果一方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是要遭受报应的。我们知道殷纣王的大儿子殷郊是怎么死的吧?他就是违背了下山前给师父发的誓言。他受申公豹的蛊惑反周助商,结果遭受犁刑之苦,应了自己的誓言。
高远辩不过二妹,父亲高正亭又不表态,他只有求助似的看向大妹高翠兰,
“翠兰,你也是家中一员,倒也说一句啊?!”他原想着大妹也在这里长大,肯定会向着他说话。
高翠兰正往嘴里夹菜,听见高远问他,冲高远摆摆手,边嚼边呜软道:“我听妹妹的,我愿意回归中原老家。”
“额!”高远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没想到大妹会吐出这样一句话来,腾地站起身子,望了那么两三秒,腾地又坐了下来,气得直哼哼。
高正亭看看儿子的气急样,又看着大女儿的吃相,轻轻斥责她道:“小心噎着你!你这样子就不怕嫁不出去。”
高翠兰加快速度嚼了嚼口里的菜,猛地咽了下去,就了一口水,嘿嘿笑道:“爹,饭桌上说这话多影响食欲啊!”
“你这个当姐姐的啊!就不能做个表率!”高正亭摇摇头无奈地道。
“女大不中留,心生外向那!吭…..!”高远粗声粗气地嘟囔了一句,端起一盏酒狠狠地饮了一口,咕咚咽下,不服气的转向香兰道:“妹妹,你说怒威派盾步是来监视我们的,可有什么凭证?”高远想到二妹肯定不知道磐石关的事情,以为是她诈唬,不甘心地问。
香兰笑笑道:“哥,这个你不用问我,你问爹吧?”
“问爹?”高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妹妹说的这一切都是爹爹授意的,不可能啊,妹妹打一到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之外,哪有时间和爹爹沟通啊?
高正亭笑着点点头,“儿啊,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二妹说得对!你啊,是当局者迷。那怒威就是不相信爹,爹才主动请辞的。爹要不主动请辞,那怒威也会想法儿罢了爹的官职,惹得恼了,我高家将会引来杀身之祸。磐石关是什么地方?咽喉要道,怒威怎么放心一个外人替他把守这么重要的关隘呢。”
“那你还要儿做这副守将?”高远不解地问。
“说你糊涂不冤你!如果你不做这副守将,恐怕咱家早上了断头台。”高正亭正色道。
听高正亭说完,高远细想了一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震撼,忍不住问道:“爹!那咱该怎么办?难道只有回归这一条路吗?”
“还有一条坦途。你二妹就是咱家的救星!你让香兰说吧?”高正亭信心满满地道。
“又是让香兰说,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高远嘟囔了一句。
高香兰看了看门外,又瞟了一眼高远,微向前探着身子,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归降。”
“归,归降!”高远不相信似的惊叫了一声,腾地又站了起来,指着高香兰道,“你,你……”高远震惊地指着二妹高香兰说不出话来。
“你喊什么喊,小心隔墙有耳!坐下!”高正亭斥责高远道。
“不是说要回归中原吗?我们趁夜深人静偷偷地走就是了,孩儿宁愿不做官了。到时候,我们寻一座高山隐居比什么都好,我可不愿归降!”高远以为以前二妹只是口上说说,也没往心里去,后见高正亭也同意,就想着爹爹年岁大了,想要叶落归根,没想到还真是归降。
“闭嘴!你爹还活着,轮不到你做主。”高正亭喝斥儿子高远后,看向高香兰笑着道:“香兰那,你跟爹说说可林礼将军那边是什么意思?”
高香兰两朵红云飞上面颊,有些含羞地道:“爹,那押粮官向龙是女儿的师兄,也是禹王的义子呢。”
“哦?有这层关系足够了。”高正亭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道。
“不能降!”高远仍气哼哼地道。
“小兔崽子,你怎么黑白不分那!你妹子刚才正说出了爹爹的心中所想,你愿意老死山林那!”高正亭说着举起了巴掌。
“爹,你不知道,我把他们的先锋官给杀了,他们都恨死我了。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高远这才说出了为什么不愿归降的缘由。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高香兰出现得突然,向龙也没有倒上和她提起来这件事,所以她还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如果哥哥说的是真的,这事还真有些难办了。
“就在昨天,我用流星纫射中了他,生死我不知道,不过就我那毒,十有**是活不成了。”高远说到他的流星纫,眼睛里冒出了亮光。
“哥哥,你怎么不早说,我好给师兄讨个主意。”香兰埋怨道。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那是大军的先锋官,怎么就叫哥哥给毒死了呢。
“爹看未必是件坏事?”高正亭的一句话令兄妹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高翠兰更滑稽,刚进口的饭直接从嘴角流了出来。
“呵呵,这也正是考验姒禹的时机;如果姒禹是贤明的君主,他就不会为了我儿伤了他的先锋官迁怒于我高家,毕竟当初是各为其主。如果他真要我儿抵罪的话,爹爹年岁大了,愿代我儿一死,一命抵一命,互不相欠,朝臣也说不出什么。不过爹爹怀疑的是堂堂一个先锋大将会如此不堪吗?”
“爹说的什么话?我们不降就是了。”高远道。
“儿啊,据爹估计盾步快要对我们动手了。你想想,战场之上会没有盾步的耳目吗?香兰的事我想盾步已经知晓了!”说着,高正亭看了看门口,继续道:“儿啊,你不了解盾步,爹却知一二。盾步高山学艺十几年,是九域魔寒法王的弟子。听闻那魔寒法王专攻阴毒的法术,盾步在我们面前展露过吗?没有,可见这人心机颇深。这次他被怒威所召下山,委以重任做了磐石关的守将,你以为他就会使乌金锤吗?他那是故意示弱,真本事你我看不到,等他摸透了我们的底细,就是我们的死期啊!不过你妹子的突然出现会加快他加害我们的速度。”高正亭言辞凿凿道。
“吸!”高远觉得浑身发冷,倒吸了口冷气道:“爹,你咋知道这么多?”
高正亭笑了,“儿啊,你以为爹老了,就会在家里呆着吗?”
“哦,原来爹早就在调查他。”高远恍然大悟,站起来就要外出。
“你干什么?”高正亭斥责道。
“爹,先下手为强!我去召集我的部属,今夜就反出磐石关。”
“坐下!你以为你那点儿人马够盾步喝汤吗?遇事要冷静,爹交代你多少次了,身为战将不能毛毛糙糙的。”
高香兰插话道:“爹,你说盾步今夜要对我们高家动手?”
高正亭沉默了片刻道:“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要先谋后路啊!不过我们的机会却是到了。”说罢,高正亭看着高香兰笑了笑。
高香兰哪里听不出高正亭的言外之意,当时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道:“爹爹放心,今晚女儿就走一趟界咽关,把这件事跟师兄讲了,向他讨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