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鲜血味,而靠着墙斜躺在地上的女子,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谁能想到,她半个月前还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皇后,乔殷苒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而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那个男人,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将她打入冷宫之后,便由着乔殷雪和乔殷远对她实施各种暴行,任由她自生自灭。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外面的阳光刺了进来,但是乔殷苒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她的身体,此刻透着一股从内而外的寒凉。
乔殷苒有点艰难地看了一眼来人,目光中带上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上去将这两个人碎尸万段,可是现在的她,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不要说走,就连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进来的一男一女,一个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妹妹乔殷雪,而另外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乔殷远。
“姐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怕的,哥哥,你看姐姐的眼神好凶,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好害怕。”说着,乔殷雪还娇滴滴靠在了乔殷远的怀里,嘴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神中却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的全是得意和恶毒。
乔殷远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乔殷雪的背,“雪儿别怕,今天,哥哥今天就让她永远地消失。”
乔殷苒的心头一震,殷家的宝藏被找到了,随即,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母亲、祖父、祖母,对不起,苒苒没有守护好殷家的宝藏。
乔殷雪看着满脸泪水的乔殷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娇艳起来,“姐姐,不要怕,皇上特意给姐姐准备断肠散。”
乔殷雪特意上前几步,凑近了乔殷苒,“皇上说,断肠散可以让姐姐多活几个时辰,慢慢体会死亡的感觉。”她的声音,轻如鬼魅,说完这句话,猛然往后退几步,仿佛乔殷苒是瘟疫一样。
乔殷苒的泪水没有止住,全身已经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疼痛,而是因为恨意,她早该猜到,这一切肯定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在背后主导,乔殷雪和乔殷远又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折磨她。
原来,她一直的感觉并没有错,那个男人真的不爱她,而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他娶她,只是为了得到殷家的宝藏。
乔殷苒的目光挪到了乔殷远的身上,费力地开口,“你是我的,亲哥哥,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发出,她定定地看着乔殷远,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为什么,连他也这样对待她?
乔殷远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上前几步,掰开乔殷苒的嘴巴,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强制性让她吞下,“放心,你还有你个时辰,我会让你死得明白的。”
乔殷远拿出一张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将手绢丢到地上,站在乔殷苒面前,自上而下,俯视着乔殷苒。
“我根本不是你的亲哥哥。”
然而,乔殷苒已经没有精力去震惊,因为毒性已经开始在她的身体里面蔓延开来,断肠散,顾名思义,就是让你体会到断肠的痛苦,丝丝寸寸,痛入心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殷苒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蔓延了全身,只是顷刻间,汗水已经湿透她的衣衫。
看着这么痛苦的乔殷苒,乔殷远和乔殷雪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残忍,“你亲哥哥,在一出生就被丢到河里喂大鱼了,而我——”
乔殷雪接过话,“而哥哥,是娘亲的亲儿子,要不是你那可恶的娘抢了原本属于娘亲的位置,哥哥也不用这样委屈待在你娘那个贱人身边,我们也不会一辈子顶着殷字。”
渐渐地,乔殷苒感觉自己的神智有点模糊了,她嘴角划过了一丝笑容,她知道,自己可以解脱了,而乔殷雪和乔殷远的话,她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乔殷苒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轻,然后自己剥离了那具残破的躯壳,漂浮在了空中,而乔殷雪和乔殷远依旧在那儿继续对着自己的尸体说话。
他们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死人,而实际上,她也是一个死人了,两人对着自己的尸体,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包括,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她,娶她只是为了殷家的宝藏。
包括,乔殷远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包括,那个男人是怎么指使乔殷雪陷害她的。
包括,母亲是怎么死的。
当听到最后,乔殷苒眼里的恨意瞬间积聚到极点,猛地扑下去,想要直接掐死乔殷远。
但是当自己接触到乔殷远的时候,乔殷苒发现根本不能抓到乔殷远的脖子,她不死心地试了几次,依旧不行。
只能恨恨地看着仇人,却不能手刃仇人,乔殷苒使劲地去掐乔殷远,无论多少次,都掐不到,自己的手、身体,直接就从他的身体穿过。
乔殷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凉,“雪儿,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乔殷雪感觉自己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地方怎么突然就阴风阵阵的了,她拉了拉乔殷远的衣服,“哥哥,我们走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不知道的是,乔殷苒已经死了。
乔殷远再次看了一眼乔殷苒的尸体,似乎觉得解了气“走吧。”
两人走出了房间,乔殷苒想要跟出去,但是刚飘了不到一丈远,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反复试了几次,她放弃了,只能守着自己的尸体。
乔殷苒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待了多久,直到再次看到有人开门,她才晃晃悠悠地睁开眼睛,入眼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乔子清。
只见乔子清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乔殷苒尸体上,然后抱起她的尸体,“苒苒,爹爹来接你回家了。”
只有一句话,让漂浮在半空的乔殷苒感觉鼻间一酸,泪水流了下来,她自己讨厌了一辈子的父亲,原来是那唯一一个没有抛弃她的人。
两个太监跟在乔子清的后面,嘀嘀咕咕地在说着话。
“丞相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叛国贼的尸体跪了三天三夜,现在连官职都不要了。”
“是呀,你想想,现在贵妃娘娘如日中天,丞相大人若是不管这个叛国贼,肯定也是如日中天啊。”
“这样的叛国贼就应该被当街鞭尸。”
两人还在继续说着,但是乔殷苒已经没有继续往下听了,父亲为了自己死后不被侮辱,竟然连官职都不要了,她现在好后悔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有给父亲好脸色。
乔子清抱着乔殷苒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宫外走,他明明才四十多岁,但是现在却像年入古稀老人家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乔殷苒漂浮在半空,一边哭,一边说了很多对不起,但是乔子清一句都听不见,人鬼殊途,而现在她就是个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