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看到同伴中有人起床发现那个屋子里的二十一个人竟然全都死绝了!
于是,他在半空中看到他曾经的那些同伴们,活着的就象蚂蚁一样地忙碌起来,死了的就象那些被蚂蚁咬死了的虫子般被活着的连拖带抬弄到了屋外。
最搞笑的是昨夜与他同在一个方向值岗的那两个明哨,他们竟然不知道昨晚营地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被随后赶来的的指挥官阁下直接两个大嘴巴子扇倒在了地上。
指挥官阁下的怒火吓得地上所有的士兵都瑟瑟发抖,但这并不包括空中的他。
他现在看着前天自己还应当害怕的指挥官阁下那凶狠狰狞的脸,现在却有了一种上帝般审视如蝼蚁众生般的优越感。
他现在看着指挥官的样子却想笑,因为他想到了昨夜指挥官阁下那光着腚与他妹妹在一起时那令他这个鬼魂都感到不好意思的姿态。
他现在已经总结出来了,大人物们之所以成为大人物,那绝不仅仅是因为大人物有着升斗小民所没有的权利,还因为大人物们比小人物们会玩,对!会玩!对!包括任何事,也就自然包括那点破事!
他看到指挥官阁下赶向了自己为帝国玉碎的地方,指挥官阁下搬起了自己尸体那垂着的头,然后用手摸了下那尸体的喉咙。
指挥官阁下的这个动作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虽是鬼魂他也感觉自己那被摸的地方仿佛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很想看看指挥官阁下是如何处理自己的尸体的,应当不会象有些倒霉的家伙被支那军队包围了被杀死了,然后只砍了一个手掌或者手指回来吧。
他至少混了个全尸,他或许可以借着那焚烧尸体火焰的蒸腾飘向天国,从而回归那远在大洋彼岸的神社。
可就在这的时候,他听到了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公鸡啼晓的声音,那只公鸡至少也得在几十里外,活着的人没有一个听到,可是他听到了!
于是他鬼魂的属性就发挥作用了,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醒来时又是星月依旧的黑夜,他不禁为自己能够再次看到昨夜事情的后续发展而庆幸不已。
他看到了四个进村的方向哨兵并没有增加,依旧是两明一暗,他感觉到了奇怪,于是他向村中飘去便心下恍然了。
每间房子里依旧有人,人数减少了一半,他们在睡觉,可是那个打鼾的声音他一看就是假的,因为他们哪个竟然也没有做梦。
他看到围绕着每个房子的暗处都藏了人,他们各自藏在了认为足可以不让昨夜那个支那军人所发现的地方。
墙后,房上,猪舍旁甚至厕所里,他们的枪栓都已经拉开了,他们如临大敌,做出随时射击的架势。
他明白了,自己的这些同伴们用这个村庄布了一张网,等待着昨夜的那个家伙自己撞上来。
昨夜那个支那军人会来吗?会的,他相信!
这件事在昨天他就用他鬼魂的思维分析过了,那个支那军人一定会来。
因为,昨天他本可以杀死更多的自己的同伴而不被发现的,可是他没有,他杀了一个屋子的人之后就跑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要在自己的同伴之中制造恐惧,我让你充份抵抗,可是你却又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者自己的同伴死去,于是就——恐惧,于是就要为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要付出代价!
他飘浮半空中在村子里一阵逡巡后,发现指挥官阁下此时正盘腿坐在一个屋子的屋面上,那屋面并不是起脊的,面是平的,或许这是当初建造房屋的人为了秋天晾晒粮食方便吧。
正当他为指挥官阁下没有睡觉自己无缘再次看到他那昨夜活色活香的春宫画卷而遗憾的时候,他发现,昨夜的那个支那军人已经来了!
当他发现那个支那军人的时候,那个人正从风一样的奔跑中嘎然而止,停在了村口外一百米的地方。
虽然他只是看到了那个支那军人只跑了那么几步,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他跑得太快了,就象一只敏捷无比的豹子。
老虎跑起来也很快,但老虎体型大且跑起来有风,虎动生风,威风凛凛。
正因为如此老虎很容易被猎物们发现,至于猎物不敢动那是多数是被吓住了,并不见得就是老虎比他们跑得快多些。
可是豹子不同,豹子体态更小更结实跑起来时全是力与美,就象一支离弦的箭,猎物被捉住绝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因为豹子跑得太快了!
而这个支那军人就是这样。
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站下来后开始调整呼吸然后便降低腰身开始潜行。
昨天他刚进入到鬼魂状态还有点不大适应,可是在回忆这个支那军人在村中的每一个举动的时候都有一种惊艳的回味。
所以,今天,他要看得更仔细些。
这个支那军人的动作很协调,脚下没有一点多余的拖绊,砖头瓦块、石砾沟坎都被他轻松地躲过而不发出一点声响。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支那军人停下来了。
他看到了那个支那军人忽然闭上了眼睛,咦,这是为什么?
他好奇地向前飘去,他在想我都可以看到别人做的梦,那么我看看这个如此出乎我意外的支那军人又在想什么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的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微光,那是只有他这样的鬼魂才能发现的如同萤火一样的微光。
那光呈环状象水波轻柔地向村子里荡漾而去,漫过矮墙,漫过房屋,漫过猪圈,漫过厕所,竟然向他溢来。
他吓得赶紧向前吹了一口气向后退去,他不敢碰那道光,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还好,那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后那光便分解了,分解成许多的小的光团,接着又无声地爆成了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如同夏夜里的萤火,直到消失不见。
而这时候,那个支那军人便用古怪的姿势开始了爬行。
之所以古怪,是因为他的动作不是如同战场处的士兵所用的那种匍匐前进,而是手脚触地如同一只壁虎又象一头蜥蜴,快速而敏捷地向前。
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一矮身便钻过了一条拦在路中间的细绳,那绳上并排系着三个空罐头盒。
这个支那军人钻过去时还特意把原本撅得有点高的屁股往下压了一下却分离不差地就避过了那绳子!
哇!这个动作太帅了,在半空中的他赞叹着,就是大白天让士兵们从那绳子下爬过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屁股就刮不上啊!
黑夜之中,他竟然就在距那两个明哨只有二十米的地方就爬了过去,而那两个明哨就象两个二傻子似的瞪大着眼睛也未曾发现。
到底谁是鬼魂,是这个支那军人还是我?
他不由得都产生出一丝困惑来了!
然后,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就停在了昨夜自己被捏死的那堵墙外了,而他头上一米六七处还是那个观观察孔,又有一个暗哨在通过它向外张望着。
只不过这回在那个暗哨的后面,却是有六名士兵藏在不同的地方举枪对着昨夜这个支那军人爬上爬下的房舍。
这时,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手一扬向斜后方仍出了一个东西,别人不知道但他能看清,那是一颗子弹。
那颗子弹偏偏就砸在了那个小包围圈的外围,于是所有人包括那名暗哨都同时向那个方向张望去,他甚至看到有两名士兵的搭在板机上的手指都哆嗦了下,差点扣响了扳机。
可是就在所有人被那“啪嗒”一声响吸引的刹那,他就看到这个支那军人又低头俯身象豹子一样冲了过去,他竟然进村了!
而那名暗哨却好象感觉到了从那观察孔外透进了一缕清风,可是待他再抻头看时,什么也没有,依然是沉沉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