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会战结束后,霍小山直属营曾经给来慰问他们的学生演出了一出话剧。
话剧开始前的旁白是由李向白这样解说的:“我英勇无伤的大日本皇军第11军第4师团这回真的没有辜负我们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几的信任,我们成功地“攻进”并占领了长沙城。
我们进攻长沙城时那时真是枪炮齐鸣,子弹就象泼水一般,然后我们就在“歼灭”了全部守军的情况下进入了长沙城,尽管入城时没有看到一具守军的尸体。
为了彰显我大日本皇军第四师团的大和勇士们的无尚武功,我们还在长沙举行了一个趾高气扬威风八面的入城仪式。
不过,我们马上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时旁白结束,小石锁退场主角登场。
主角是扮成日军指挥官的粪球子。
然后,负责后勤的军官(郑由俭饰)就报告说,报告指挥官阁下,咱们没有粮食吃了。
指挥官说,八格压路,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去支那百姓那里去抢?
那军官说,请问阁下你在这一路上路过村庄时看到里面有人吗,你认为咱们能抢到吗?
指挥官说,为什么不在长沙城里抢?
那军官说,请问阁下你认为抢到的粮食够咱们吃几天的呢。
指挥官说,那好吧,发报给阿南大将,告诉他们咱们没粮食了。
这时他手下负责收发电报的军官(莽汉饰)接着报告说,报告指挥官阁下,咱们由于为了争取第一个攻进长沙城的荣誉,出发时太匆忙,忘了带电台了。
指挥官,哦,那还有什么办法?
负责收发电报的军官便说,咱们还有一只信鸽。
指挥官,哦,那,快把信鸽放回去吧,这回小心点,别把要粮的报告弄丢了。
那军官便嗨依了一声。
然后,画外音“砰”的一声枪响里,场上场下所有人已是笑成一团。
这幕话剧自然是直属营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在后来杜撰的,但想来大体情节是不差的。
日军第四师团的人胆大妄为地把电台换成了马肉干,当第四师团“攻入”长沙后却发现自己没有粮吃了。
他们无奈之下,只好用信鸽往回送情报,不料那信鸽才才出了长沙城没多远,却是和另外几只鸽子搅在了一起。
于是那几只鸽子在喝水时恰巧被正腹中饥饿的霍小山他们拿枪打死了,于是日军的情报就这样落在了国军的手里。
有句话叫“欢乐只属于胜利者”。
霍小山他们在获取情报后自然把情报汇报了上去,就在他们汇报后的第三天,日军就从长沙撤军了。
从这个角度讲,霍小山他们这支混编的不到二十人的小队无疑属于胜利者,所以他们大可以在会战结束后肆意欢乐。
只是只有霍小山知道为了这份欢乐,他们在返回国军大部队的途中有多么的不容易。
霍小山就曾经说过,为了尽快把这份情报送回去,他经历了一生以来最艰苦的一次急行军。
要知道白天他们可就让鬼子追了几十里路了,然后又绕过了长沙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原则藏到了长沙城的北面。
现在却是需要把这些路再跑一遍,而他们每个人却是只吃了几块鸽子肉加上两条筷子般粗细的马肉干罢了。
他们是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就出发的,情报很重要,一分钟也耽误不得,早送到一分钟那战局可能就起了变化,若是日军把粮食真运到长沙了,他们手中的这份情报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出发前,霍小山还有黎亮都代表各自的人表态了,要想尽管一切办法用最快速度把情报送回去。
在场一共十六个人,哪怕跑死了十五个,有一个把情报哪怕是口信给大部队送去的,那么也算是赢了。
在刚出发的时候他们自然是相差无己,但不久霍小山沈冲小石头牛如皋就冲在了前头,细伢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体力注定是跟不上他们的。
不过,这一点霍小山却是已经偷偷对细伢子说过了,你不要着急有我们呢,你只要活着回到咱们直属营就成。
象黎亮这样的152团的士兵作为国军的精锐之师中的一员,自然有属于他们的骄傲。
他们自然不肯让霍小山他们给甩在后面于是便奋力追赶。
但是这就象奥林匹亚的精神所讲的那样,重在参与,你可以不放弃,一直坚持哪怕你最后一个到达终点,但那只是说精神,在事上却输了,你注定拿不到金牌的。
黎亮他们在一开始的十几里路还能跟上前面的霍小山四个人,但再往后终究是跟不上了。
要知道沈冲、小石头、牛如皋那都属于直属营的精英,本来身体素质就是极好,跟随霍小山打鬼子后都经过地狱般的锤炼,论身体耐力已是远超一般部队,就是74军的人也比不了。
可是沈冲他们三个和霍小山一比体力上就又有差距了,再跑了一段距离后,他们也跟不上霍小山了。
其实霍小山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把他们所有人甩开的,但霍小山却没有那样做。
因为霍小山知道路长着呢,他自己也需要保持体力。
在一开始的阶段沈冲他们之所以能跟上霍小山,那是因为在速度上沈冲三人使了八分劲,霍小山却只用了五分。
随着奔跑距离的延伸,沈冲他们体力耗尽全凭意力往前顶的时候,霍小山却还剩下了三四分体力呢,于是,霍小山超出。
但后来,霍小山也累了。
跑的本就是夜路,有时要趟过水洼,有时又跑进了淤泥之中,这也极大消磨了霍小山的体力,终于他也进入了咬牙硬挺的阶段。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霍小山才发现在自己这一夜的奔跑之中,已是把长沙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这时,他收住已经跑得麻木机械的双腿,却是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他扶住了身边的一棵小树就那样站了有好一会儿,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坐下来歇。
如果坐下来歇的话,他怕自己再也不想起来了,一天一宿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一宿之间倒底跑了多少里路。
霍小山强忍不适,却是开始脱衣服了,他把身上穿的日军军装全部脱去,连那支三八大盖也扔了不要。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他断定自己已经跑出了日军的势力范围了,再碰到的部队必然是国军,这个节骨眼可不是再闹误会耍乌龙的时候了。
然后,他又开始了一路向南的奔跑。
他趟过水洼,跋涉过泥泞。
他象风一样的跑下山坡,又象蜗牛样的爬上山岗。
他穿过茂密的草丛身上挂满了荆棘的种子,他泅渡过小河,任那河水将身上的草木的刮痕刺痛。
终于,在八九点中的太阳普照大地的时候,他听到了前方有熟悉无比亲切无比的拉动枪栓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一声喝问:站住,哪来的精神病?”
那名国军的哨兵不能不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几乎全身裸露的人正向自己跑来。
这个人岁数不大,浑身都是精干的肌肉,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到那有形有质的肌肉块在阳光下闪着汗渍的光。
并且,他的腰间那块遮羞布已经变成了布条条正随风飞舞着,中间有一片黑色的草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