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什么了?”阮云玥好奇。
夙陌离面色如常,脑海中却回忆起了新婚那一阵,他让流风前去查看阮云玥在做什么,结果流风回来说她在怡然自得的逗猫打坐。
那时他还气她清心寡欲的很,如今想来她打坐冥想应是与那白猫有关系。
夙陌离并未挑明这个事情,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想通了你一些古怪行为,原先不明白,听了你方才说的事情我倒是想通了。”
“你难道不怀疑我说的是假的?”阮云玥讶然。
夙陌离指了指天,笑道:“单凭这悬崖落地我没死,足以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了,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为何?”
“早知道我就骗你说我是仙女,是使了法术才让你活过来的。”阮云玥打趣调侃了起来。
夙陌离抿唇笑着摇头道:“若是如此,早在当初就该施法杀了我的。”
“哼。”阮云玥抬起下巴,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我怎么没法子杀你,只是我不想杀罢了,方才你昏死过去,我若动了杀心还能留你一条命?”
“是啊,为何留我一条命。”夙陌离语气里没有调笑的意味,别有深意。
阮云玥挑了挑眉道:“你先前不杀我,给了我一次机会,也算是个恩情。如今我不杀你便是还了这个恩情。”
“我这人便是如此,记着恩情要还。”顿了顿咧牙一笑,眼眸却露出阴测测的凶光来,“这有仇我也是记着要报的。”
“所以如今咱们风水轮流转,现下该你配合我,乖乖听我的时候了。”
“否则你是知道我的厉害的!”
阮云玥不知道夙陌离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至始至终没有任何不悦,依旧笑着应允她,似乎并不介意被她呼来喝去。
起初阮云玥还是有所怀疑的,可是指挥了他几次以后,发现这厮颇有点忠犬属性,便一下子来了劲头,不再畏手畏脚的指挥。全然一副山中大王的模样了。
“东面有一片果林,你给我去采些回来备着做存粮。”阮云玥指挥着刚打鱼回来的夙陌离。
原本的大魔王如今已然卸下了一身的凌冽气势,虽身影依旧清冷,可看着他卷起袖子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不急不慢的回道:“方才打鱼的时候已经采了一些,都堆在那边树下了,只是没有工具,不好拿过来。”
果然聪明人就算是做农活过日子也比寻常人都要机智,几乎样样都兼顾了,让阮云玥挑不出半点毛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让他去山洞里头拿她方才编好的竹篮去搬果子,突然眸光闪烁着玩味,顿时就改了说辞。
“那只能一点点搬过来咯,你拖了你外套把果子抱过来不就可以了,真笨!”阮云玥仰着下巴,完全就是找事一般。
对于阮云玥蹬鼻子上脸的恶作剧行为,夙陌离岂会看不懂,并没有戳破她竹篮的事情,径直应下转身去了。
这倒是让阮云玥感觉自己有些小心眼了,可转念又一想以前夙陌离对她如何欺压,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而且必须要让这厮尝到被人欺压的痛苦滋味,他才会感同身受的改掉他以前的坏毛病。
阮云玥继续捯饬着山洞,这现下就是她与夙陌离暂住的地方了,可总不能每天都睡草地不是,天湿冷起来,睡起来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她从昨天开始就晒了一些干草,今日搓着麻绳,准备做一个吊床睡起来。
想来还觉得不可思议的很,前几日还在那里与宫廷尔虞我诈做斗争,如今却莫名其妙过起了田园种田生活。
虽然不如王妃的位置坐的华贵舒服,但在这里倒是充实的很。
搓着麻绳的功夫阮云玥有所感应的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夙陌离正朝着她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大片荷叶里头抱着满满的果实,果真还是难不倒他。
他自顾自的走进山洞,十分淡定的把果子放进了竹篮里,紧跟着拿着那荷叶准备再去拿果子。看着这老实巴交的模样,阮云玥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这样实在太不厚道了。
于是瘪了瘪嘴,指着竹篮道:“你直接就拿篮子去装好了。”
夙陌离轻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她的话,随后就带着篮子前往果树的地方。
夜深,两人照例吃完了一顿烤鱼,围在火堆旁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如先前那般谈心,两个人都静静的盯着火堆发呆,谁也没开口,可意外的没有半点尴尬。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是一对相守对面的老夫妻。
“明天可能会下雨。”夙陌离最先开口。
阮云玥不由拧起眉头,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明天会下雨,我在外面还晒了东西呢,你别乌鸦嘴。”
夙陌离伸出右手,弯了弯无名指道:“我这根手指出过意外,以至于后来留下了后遗症,每逢下雨便会隐隐作痛,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
她伸头看过去,那手手的无名指确实有些歪,像是重新接骨过一样。
“你倒是个奇葩,手指上面还得风湿病。”
夙陌离抿嘴没有回答,阮云玥瞧着他敛眸盯着自己手指的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很受伤。
记忆中没办法准确的读取那段往事,想来肯定是什么伤心事。
她那泛滥的怜悯之心蹭蹭的涌了上来,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夙陌离的脑袋,轻声安抚道:“没事,你只要把我哄好了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治好你的手指。”
夙陌离对于自己被揉头的事搞到很是惊奇,这种感觉几乎是在很久远以前了。
那是自己母妃唯一对自己亲昵的一次。
他八岁那年母妃也是这样揉了揉他的脑袋,只是他当时埋在被子,没让她看出自己是谁。
她误以为自己是弟弟,所以这样无比宠溺又温柔的揉了揉脑袋。
他惊喜的抬头看向母妃,对方一瞬惊愕以后霎时温柔宠溺全部消失殆尽了。
夙陌离的回忆随着阮云玥收手戛然而止,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他迅速抓住了那只手,眸中是恋恋不舍。
“你干嘛。”阮云玥被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难不成这厮如此喜欢被自己揉头,还被揉上瘾了?
夙陌离看着阮云玥的脸,默了瞬松开了手,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往火堆之中加了些柴火。
阮云玥仔细的盯着他脸上神色,知道一定是引起了他什么伤心回忆,估摸着定然与叶贵妃有关系,难不成叶贵妃小时候连揉头这种动作都没有对夙陌离做过?
想了想阮云玥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有的感情强求不来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不只是对于爱情而言,任何情感亦是如此,友情,兄弟情姐妹情,亦或者亲情。”
夙陌离闻言抬起犹如幽潭的眸子盯着阮云玥,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女人总能一针见血的猜到他心中所想。
难不成她还有读心术这种特异功能?
无论如何,她的话并无道理,可有的事你知道,想得明白做得到确是很难。
“早些歇息。”他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阮云玥一脸震惊道:“虽然看不到如今是什么时辰,可这天色暗下去也没多久,你就这么快睡了?明日又不是要早起去上朝!”
夙陌离收起了原本的异样情绪,抬起脚笑道:“那你想做些什么事?”
那暧昧的笑和似乎是无心却听起来莫名刺耳的“做”字,都顿时让阮云玥浮想联翩,她别开脸轻咳一声道:“确实没事做,那我们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带我们出去。”
她说这些话忙不迭抓起今日做的一个小枕头寻了一个舒适的点睡去了,似是想起什么又起身从筐里掏出了一个半成品给了夙陌离道,“还没做好,先凑合用。”
夙陌离心头一热,他未曾想过她竟会为自己也做一份。
一夜无眠,夙陌离思量着许多事,许是以前为了争夺权势忙得没时间思量的关系,如今思量起来反倒想明白了很多事。
正如她所说的,强扭的瓜不甜。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夙陌离手指微微作疼,也像是在提醒着他该放弃那执着的一份母子情了。
“阿嚏!”
阮云玥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可人却没有醒来,夙陌离上前轻声唤了几句,阮云玥只呜呜的回应。
他顿时沉眸探手试了试阮云玥额头的温度,果真发烧了。
“身子骨实在太弱了。”夙陌离不自觉眸中染上怜惜,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改在了阮云玥的身上,在原地僵了半天,素来最有主意的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见阮云玥依旧还在不停发抖,夙陌离在一旁赶忙生火起来,可这样一团火并不足以驱风寒。
他脑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以前在军中听到的那些风流趣事。
其中就有一个故事,说是男子用体温来温暖姑娘,说是这样比烤着裹着棉被要好上一万倍。
反正他们二人早就翻云覆雨过了,也不差这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