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一具尸体斜靠在大树根部。肩膀和肚皮上的皮肤被抓挠的稀烂,浑身的衣服被鲜血染透。显然死亡的时间不长,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死者应该是崔流壁的同伙儿,被水猴子袭击成重伤,永远留在了这里。
尽管对手少了一个人,陆言少众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水猴子的杀伤力得到了亲眼见证。“水鬼”的称谓一点儿也不夸张,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大家不止一次想象,一旦跟水鬼遭遇,会不会也会跟眼前的尸体同样的下场。
溪流在沿途汇集了很多泉水,形成一条很有气势的小河。前面是一道横担的悬崖,高耸入云,在瘴气的遮掩下看不到顶。陆言少推测这是山脉的大转弯处,众人处在山谷的最里面。河水流到这里以后无路可去,于是不断冲刷岩壁上的一条裂缝,日积月累形成一个流水侵蚀的溶洞。
大家站在溶洞洞口,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溶洞的直径足能有十米以上,不难想象,一旦到了汛期,这里的水量会大得惊人。溶洞左边的岩壁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它们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字迹被雨水冲刷的十分模糊。都说滴水穿石,没有成百上千年的岁月又怎么能做到。
陆言少把两只眼睛睁到最大,仔细辨认两个文字。第一个不认识,第二个应该是“河”字。中国的字体分为很多种,有隶书、草书、行书、篆书、楷书等等,岩壁上的字应该属于篆书。如今篆书早已退出历史舞台,被铺天盖地的宋体字完全淹没,真正的篆书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第一个字笔画挺复杂,实在认不出来,第二个字带三点水的偏旁,应该是河水的河字。毕竟脚下就是一条小河。
陆言少问钱龙第一个字念啥,他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陆言少暗暗高兴,心说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葛教授说是一个“冥”字,幽冥地府的冥。
陆言少点点头,合起来就念“冥河”了。心里随即一阵发虚,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冥河传说是通往地狱的河流,大家顺着小河走,不就是通往地狱吗!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有理由相信牛鬼蛇神,应该把神鬼的传说当成扯淡来看待才对。可是心里总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一旦跟“冥”字挂钩,总会教人心里不舒服。
其他人也有同感,气氛变得很压抑。“冥河”两个字的出现给这次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
葛教授让大家准备好手电筒,开始进洞搜索。为了节约用电,六个人共用两支手电筒。崔流壁一伙儿人带走了大家一半的背包,其中包括大部分的食物和装备,剩下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能节约尽量节约,不然众人可能坚持不到回去的的时候。
陆言少对葛教授的做法提出了异议,现在打着手电筒,岂不是把目标暴露给对方。如果对方有枪的话,我们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葛教授面露难色,山洞里的情况极其陌生,不可能摸黑前进,只能冒冒险。
钱龙这时候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亮着手电筒未必有多大危险,因为我们怕黑,对方也怕黑,指不定谁先暴露。我们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对方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偏偏出现在他们身后。
陆言少没有再反驳,反正不开手电筒的话休想往前走半步,太黑了。
大家陆续走进洞里。河水占满了山洞的底部空间,只能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前进,有些地方还得蹚水。好在河水不是很凉。头顶是一线天,感觉不出有多高,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照射下来,但是不足以驱走黑暗。
还是大李开路,葛教授和小徐是第二梯队,陆言少和钱龙还有欢欢是第三梯队。这样的排列顺序陆言少比较放心,万一敌人放冷枪,挨子弹的是别人,跟自己没关系。
向导白巴热走在最后,这家伙一直鬼鬼祟祟,陆言少对他越来越没好感,感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疑点。甚至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这家伙说不定会把手里的短刀捅进他的后背,或者直接割断他的喉咙……
想到此陆言少脊背一阵发凉,白巴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威胁到大家的生命。他停住脚步,冲白巴热摆摆手,示意他往前面去。身后跟着一条狼实在让人不放心。
白巴热面无表情地从陆言少身边走过,走到第二梯队的位置。陆言少和钱龙处在最后的位置,这才是最理想的队形,所有人都在陆言少的注视之下,任何人别想耍花招。
“钱龙,师兄,我们可以不蹚这汪浑水的。”陆言少终于找到机会,低声提醒钱龙。
“不行,我必须要见到崔流壁,哪怕只看一眼。她是我心里的一个结。”钱龙小声的回答。
我靠,这叫什么话,九死一生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崔流壁一眼?这个理由真教人可笑。“钱龙,你是不是暗恋她了?”陆言少小声问道。心里却在想,那麦丽丽怎么办?她可是对你情有独钟。
“不知道是不是暗恋,反正很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钱龙很坦白的说出心里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叫暗恋?陆言少止不住摇头,钱龙这家伙是不是在家里待多了,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连催流壁这个妖女都能看上。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陆言少还是决定提醒他几句:“钱龙,你要是对那个妖女动感情的话,可就太没劲了啊,基本等同于往火坑了跳啊。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再有,你不还有个小师妹吗,她不必崔流壁强一百倍?”
“我的事你少管。妖女咋了,美女与野兽还能在一起呢,何况是猛男与妖女。再说你不是对欢欢也有意思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钱龙反倒教训起陆言少,却闭口不谈麦丽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