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三生喝了一口啤酒,问道:“奇事?!还有什么比我家公司的事情更奇怪。”
叶老头摆了摆手,说道:“徒弟,你先别插嘴,让我先说。”
穆三生拿起一个炸鸡腿就啃,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师傅,你说吧,我听着呢。“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天,叶老头坐着大巴回到了家乡,大巴经过了崎岖不平的小路,颠簸着,两边都是农田,偶尔见到几只牛,在上头走动着。叶老头一路看着那秀丽的景色,眼皮打起了架来,马上就要睡过去了。这时候,一阵强烈的撞击声从车前方传来,司机急刹车,一下子把老头给弄醒了。
叶老头自然是有些恼火,但是他看见整车人都是涌到前面,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当然也好奇了,也走到前面去看。只见那司机走下车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而后他拾起了一只动物,它的尾巴被司机捉着,倒吊着,两只爪子垂在头下方,皮毛上鲜血淋漓。
叶老头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这司机撞死了一只黄鼠狼,不仅如此,还随手把它给扔在了农田里,这个年轻人啊,真是不懂事。叶老头连连摇头。
司机一上车,马上就轰散了人群,他大声说道:“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看吗?没看过死狐狸吗?”敢情那司机连黄鼠狼和狐狸都分不清,但是他的开车技术还是挺好的,一踩油门,车就在这小路上向前奔去。
一路上倒也开得很快,叶老头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发现车还在开着,依旧是那崎岖小路,只是两边的景色有所变化,不再是那绿油油的农田,而是路过了坟墓群。
这意味着这段路程已经步入了尾声,经过这坟墓,就快到村子里了。叶老头的心情挺好的,他有个小侄子还在村子里住着,这次回去就是去看看他们的。
结果这车子居然就在半路上抛锚了,司机生气地拍着方向盘,又是一阵狂骂。他这就要下车去察看情况,可是这时候,周围竟然起雾了,一阵一阵的烟雾从旁边的小树丛里涌出来,不一会儿就把周围的景色给掩盖住了,到处都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的世界,这车人就像是被抛弃在了这里一样,与世隔绝。
司机骂了一声,刚想站起来,又给坐会去了。显然,他对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乘客们乱成一团,议论纷纷,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下去的。在这个白雾包围着的世界,躲在金属外壳的车里,总比孤零零地呆在坟墓的周围要好。
叶老头也不明所以,他盯着窗外的白雾看着,总觉得白雾中会忽然窜出个什么鬼东西来。但是,窗外并没有窜出什么鬼脸来,反倒是传来了凄凉的哀乐声。
仿佛车的周围凭空多出了很多人,前前后后都有人,他们在哭,咿咿呀呀地哭着,像是丧尸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向车来。因为忽然之间,车被撞了一下,车厢响起了沉闷的声响。接着,好像不停地有人走来,拍打车厢的声音。
有一群人一边哭,一边拍打车子,还响起了吹唢呐的声音,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关键点在于,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的所经之路是一条乡间小道,两边就只有一排排肃穆的坟墓,这些人莫非是从坟墓里冒出来的?大家似乎更愿意相信这理由。
像是为了呼应大家所想象的,窗外的雾气散去了,人们终于得以看见真相——那就是一只只的黄鼠狼,披麻戴孝地趴在窗边,他们把爪子搭在了大巴上,尖尖的嘴巴里发出了模糊的人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哭泣一般。而其中有一只,正挡在了大巴的前方,目露凶光地盯着大巴的司机。
这种诡异的场景,一般人哪里见到过?恐怕这是公交车上的人们第一次见到黄皮子,他们惊恐地大叫着,车里的人都在座位里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哀嚎声。不对,哀嚎声是从那个公交车司机的嘴里喊出来的,只见他一边哀嚎着,双手作弯曲状于胸前,双腿也曲着。而后外头的黄皮子们也在哭天喊地,一时间让人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时候,只见司机转过头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一众乘客,说道:“我儿与他无冤无仇,他却将我儿害死,今天我要他偿命!“
而后他一转身,按下了车上的某个按钮,车门给打开了。司机像只黄鼠狼一样跳下车去,佝偻着身子就跑进了树丛里。就在这时候,车外又弥漫起白雾,哭声仍在持续,只是声音越来越小,飘得也越来越远。
待白雾散尽,四周围露出的依旧是寻常景色,在这山间小道上,白色的墓碑静静地立在两边,绿色树荫又浓又厚,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想必夏天路过的人都觉得此地非常地阴凉清净,也有可能是背后的冷汗让他们觉得凉意袭来。
总之,现在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太阳算不上猛烈,并且已经有落日的趋势了。
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场事件的人们,都惊慌失措地下了车,沿着车头的方向一直往前跑,希望能够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当然,也有些年龄稍大的老人,互相搀扶着,心有余惊地往前走。
叶老头走在后面,听到他们在前方议论。大致都是在说那个年轻司机撞死了黄皮子,还不知悔改,竟把它给扔到田地里去,这回遭报应了。黄皮子很邪,遇到这种事,恐怕那年轻人的家里从此就不太平了。
叶老头当时也没说什么,就一路跟着大伙慢慢回到了村子里。结果刚到村子里,一伙人都神情紧张,跑出村口来,抓住回来的人就一个劲地问。村长的脸色很不好,当他看见叶老头后,激动地跑过来握住了叶老头的手,看样子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叶大师,请务必要救救我儿子啊!他一定是被黄皮子给祸害了,这可如何是好?”老村长一脸忠厚像,为村子里办了不少好事,他的儿子却很是不成器,当小混混,学别人盗窃、吸毒。反正就是不学好,后来被别人给打进医院了,差点没死掉,这以后才渐渐收敛起来,可没想到又遇到这事情。一时间村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失了做事的方寸。
叶老头原本没想管这事,他觉得那司机害死黄鼠狼一条命,别人的父母兄弟来寻仇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一点苦头都不让那个司机尝尝,他又怎么懂得生命的可贵。
不过既然村长都开口了,算一算时间,现在去救他也合适了。叶老头点头答应了,村长打算唤上一批村民,要上山去找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结果没几个村民愿意去的,大家都往远处躲。
村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叶大师,如果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上去吧。”
叶老头懂得村长的意思,客气地说道:“叶大师这名字我可担当不起,唤我叶某就可以了。那我们准备好就上山去吧。对了,记得准备一只烧鸡和一坛子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