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中,成国公世子,家族世代镇守金陵。裴氏先祖裴奉祀是大周太祖的结义兄弟,两人相识于微。周太祖有帝术,裴奉祀有将才,功成名就后又娶了太祖的妹妹为妻。太祖对其倚重信任,将江南富庶之地交给他镇守。
裴敏中在家族中行九,人称裴九爷,是现任成国公长子。从小跟随父亲在军中历练,十一岁时被送往辽东军营,三年后来到京城,陪伴皇子读书。
虽是满门富贵,却是一家离散。成国公常年在军中,剿匪、协防倭寇,也曾上阵杀敌。先帝晚年,湖广地区有袄教教众叛乱,一时两湖地区烽烟四起。成国公率军驰援湖广都司,协助湖广都指挥使王金堂,用了两年的时间平息了叛乱。裴敏中母亲和幼妹居于金陵,长年不得见。
前世的宣惠后半辈子都与裴敏中纠葛在一起。两人年少时由元和帝赐婚,还未成亲就已国破。一直到梁瓒重新夺回京城,建立后周朝,两人才在梁瓒的主持下成婚。
裴敏中有大将之材,是梁瓒复国的左膀右臂,后人把这两位与太祖和裴奉祀相提并论,是为又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宣惠与裴敏中的感情,史书并没有着墨。可二人的传记里却透露出许多蛛丝马迹。二人仅育有一子,名唤裴挚。此子七岁时,裴敏中上表请求回老家为国继续镇守金陵。梁瓒允准,而宣惠却带着儿子留在京城,并没有像太祖的妹妹那样随裴奉祀到了金陵。
一直到儿子长大,宣惠都没有去过金陵。却不想裴挚卷入立储争斗中,高宗即位后就将其圈禁在京城,裴敏中请求进京请罪也没有被允准。随后,高宗又将人到晚年的姑姑送到金陵,与裴敏**度晚年。不久,宣惠长公主就去世了。裴敏中因没有其他子嗣,高宗选定裴氏族中一子弟,为裴敏中和宣惠继嗣。
一生跌宕起伏的两个人,竟就这样黯然地离开。看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宣惠心中有些唏嘘,现在的他大概无法料想,几十年后他会那样孤独地死去吧。
宣惠又联想到自己,未来的她也会如此吗?那个叫裴挚的孩子还会出世吗?
挚,执手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年的裴敏中是爱过宣惠的吧。
裴敏中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感觉宣惠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不由看了她一眼。白皙的脸庞,细长的峨眉,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嘴唇。那一双眼睛依旧灵动,只是比以前瘦了。听说她脾气跟以前完全两样了,他还有些不信。刚刚这一番话说下来,确实少了许多跋扈之气,更增添了几分和顺与娇憨。
前段日子,西平侯太夫人,父亲的姑姑向父亲提议,让他求娶宣惠公主。父亲尚未回复,宫里便闹出了宣惠与李静媛争抢薛元翰而落水的事情,当时自己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如果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那似乎也不错?只是,她的眼神中为什么会有怜悯?
“……实在非常抱歉,没有能护着妹妹,让妹妹生了一场大病。”宣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换了薛元翰在说话。
“表哥不用自责,是我胡闹惯了,总要吃点儿亏才能长记性呀。”宣惠一笑,表示毫不介怀。“不过,你千万不要娶李静媛,她好坏的!”
对面三人微汗,乖是变乖了些,怎么说话还是这么直截了当。
这时,端敏与和靖带着成颐郡主过来了。
梁瓒向端敏道:“长姐,我们明日就要出发去辽东了,特来向你辞行,有什么想要的一并告诉我。”
端敏微微有些惊讶,很快她便说道:“我在宫里还能缺什么。倒是你,头一回出远门,知道你高兴,但也别忘了一路上须得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多提醒着身边服侍的,别让他们大意了反倒让你受了委屈。”
梁瓒点点头,抱拳行礼:“那我们就告辞了,长姐和各位妹妹们多保重!”
和靖突然开口道:“你和……你们三个都要去吗?”
梁瓒道:“是啊!本来只有我一人,可裴九对辽东熟悉,元翰也想去走一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我就求了父皇,让我们三人同去。”
和靖飞快地看了薛元翰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不由脸颊飞红,喃喃地说:“那……那你们路上小心,早日回来。”话一出口,方觉有些不妥,赶紧又说:“太后寿诞快到了,你们莫要误了这件事。”
回宫的路上,宣惠都有些闷闷的,刚见着三哥,他就要出远门。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个月,自己要办的事情虽然重要,却也急不得。宣惠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端敏见状,笑道:“你这个小人儿,多大年纪就长吁短叹的。可是因为今天早上没有吃到合意的点心?我那里有个南边来的宫女,手艺极好,让她给咱们做糍粑吃,如何?”
宣惠扁扁嘴,说:“多谢长姐。今日早上杜学士跟父皇说,我的字不好,每天要练三张字。母妃又说我的琴也生了,要多练练。就不去你那里了。”
端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和靖一路去了。
刚进承乾宫的大门,就看见院子里多了几个伺候的,一问才知贵妃来找贤妃说话了。
小宫女刚撩开暖阁的帘子,宣惠就听见一个高亮的女声在诉苦:“……圣上答应的好好的,昨儿太后把圣上叫去,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圣上就变了主意,让老三去了!我看要不是因为老五年纪小,这哪里又轮的上老三!代天子颁赏,多大的脸面!我娘家哥哥出生入死,打杀多少鞑子!太后连这点事情都要跟我过不去!”
贤妃见贵妃越说越不像话,正要开口劝,发现宣惠下学回来了,忙说道:“你今儿回来怎么晚了这么一会儿?贵妃娘娘在这里,还不快过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