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城让莳兰随行,有她在就算代表了自己的意思,也免得城尉看自己不在借此大做文章。
交接的过程异常顺利,北冥萱萱带着军士到达府衙,还未等她取出身上的北冥家家徽,那城尉二话不说立刻将他们带往了存放粮草所在的仓库,一路上马匹不断,而且郑重其事的将一本账目放到了北冥萱萱的面前,谄笑道:“所有粮草均在此地,分毫不少!小的早就知道顾大家定会有高人相助,所以早就准备妥当,所有粮草只待重新装车便可即刻北上。”
这家伙三句不离马屁,五句必有逢迎,以北冥萱萱的脾气哪能看得惯这个城尉,只得假装没听见,然后迅速督促着手下清点货物,并派人去城外调集人手准备装车。
按照顾青城的意思,她一刻都不想在这泾阳多呆了。
………………
今日自然不可能即刻出发,清点完粮饷的北冥萱萱在粮仓处留下了百来号人手之后,一个人回到了会宾楼。
一切准备妥当,顾青城大喜,晚上便已个人名义宴请秦风和北冥家众人,更是亲自为众人演奏了一首琵琶曲,惹得众人叫好连连。秦风更是深有感触,他品味人间美景无数,却还是第一次有幸听闻江湖音道四绝的技艺,顿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等他醒来却看见大家都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顿时老脸一红。
结果不久后北冥萱萱便口称劳累回房休息去了,离去时毫不拖泥带水,倒也真是符合她的性格。
酒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半醉的北冥信元当即与苏老攀谈起来,听着他们之间的话语,顾青城和秦风这才了解到苏老与北冥家的渊源,不禁心中感叹缘分一物果然是妙不可言。
北冥信元不仅修为颇深,同样也是一位技法精湛的铁匠,对于能在这世间留名的神兵利器都极其神往。他在确认苏老身份之后,目光就总是时不时的瞥向苏老身后的剑匣。
他对此剑匣他可是有印象的,当年父亲北冥匹夫为苏老打造虬图之时,用剩余的极北寒铁在千锤百炼之后打造了这柄剑匣,其中还带着些许机关,寻常人就算拿到也绝难开启。
有此神兵在侧,北冥信元那叫一个心痒难耐,趁着酒劲上涌,他斗胆拱手对苏老恭敬询问道:“苏老前辈,晚辈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当年虬图离开北冥山庄之后,家父日夜茶饭不思,近些年也时有如此,已然成了家父的一块心病。”
“此次能遇见苏老当真是缘分使然,北冥信元恳请前辈能将虬图取出借晚辈一观,晚辈到时也好回禀家父,以慰其心。”
说是代父观之,何尝不是自己想看?老匹夫啊老匹夫,你这儿子当真和你一模一样!
苏老眼中带笑,瞬间就猜透了北冥信元话中隐意。
当年北冥匹夫将虬图打造出来时也是爱不释手,哪怕苏老已经依约来到了北冥山庄,他也一直借口闭关,将虬图藏在养剑池内。直到三月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将虬图交给了苏老,北冥匹夫让出虬图的时候,那一脸忍痛割爱的表情让苏老忍俊不禁。
交剑之后,北冥匹夫立时将苏老请出了北冥山庄,一句都不愿与他多说,直言三月之内不愿再见苏老。苏老出来后在北冥山庄门口放肆大笑,随即解下腰间的清越宝剑交给一名看门的北冥家弟子,让他转交予北冥匹夫,随后便扬长而去。
两人这一别,却是二十多年了。
“我的清越在你北冥家可还好。”
听苏老发问,北冥信元顿时端正姿态,郑重其事的说道:“前辈放心,清越被我父亲自放在养剑池内,每日都细心擦拭,这些年来无一日断绝,此刻仍如当年一般锐利无双。”
苏老面上笑意更浓,点头间显然十分满意:“你也可回去告知那老匹夫,就说这虬图在我手中也好的很,不必记挂!”
北冥信元顿时一愣,他想好了数个说辞,却没想到苏老给他来了这一招,立时哑口无言。
这明明就是苏老还在记恨当年自己被北冥匹夫从山庄内赶出一事,此刻明显就是在报复啊!
噗嗤
秦风是桌上心思最为活络之人,自然第一个明白了苏老的隐意,不过他立正摆正姿态,但眼角却不时瞥向北冥信元僵住的面孔,想笑又不好笑。
北冥信元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半晌都没缓过来,最后只能呵呵了两声,无奈笑道:“前辈。您还真是幽默啊。”
苏老似笑非笑的望着北冥信元,看起来想害死有些为难的点点头:“信元啊,我看你也是一片孝心可嘉,这样吧,等我们安然到达益阳将一切安置妥当,我便将取出虬图让你一观,你也好去见那老匹夫,如何?”
“前辈,那我们可说好了。”北冥信元几乎要破涕为笑,他本人完全继承了北冥匹夫身上的那种对于神兵的痴迷,甚至比之北冥匹夫还犹有过之,苏老其实也是想买个保险,否则凭借着他与北冥匹夫的私交,将虬图借给北冥信元一观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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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城西北处的一座庙宇内,此刻正蹲坐着百来
号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身边均放着宝刀利刃,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多多少少的伤疤,煞气横溢,显然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在庙宇内佛像正下方下方端坐着一人,看样子显然是这些人的领头者,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正单膝跪在他们身前,正是当初监视顾青城行踪、见北冥家到来后急忙撤走的其中一人。
听完属下的汇报,那人忍不住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碗,内劲碾磨之下这原本精致典雅的茶碗直接化为齑粉,茶水溅了这年轻人满手都是。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找来的怎么会是北冥家!”
西门原此刻已然处理愤怒了。当日西门狂和西门晋在齐凤楼醒来之后,立刻将苏老的底细告知了西门原,西门原深怕苏老会突施报复,所以急急忙忙连夜带着西门家的人撤离了泾阳。其实当天夜里苏老正因为自己收下了顾青城这个义女而高兴,而且以苏老的身份,还不至于出手去为难几个后辈。
远离了泾阳的西门原想起自己的言行,顿感觉脸上无光,他不愿顾青城就这般从自己手中跑掉,但又不敢招惹苏老,顿时心生一计。
他用西门家的名义接触了附近的盗匪,让他们全部将人马带到泾阳附近,然后又向泾阳城尉略做了一番暗示。这个贼眉鼠眼的城尉心思倒也活络,立刻会意,以贼匪猖狂、不宜北上为借口将顾青城筹集的粮草扣下。就算苏老功高盖世又如何,只要这大批粮草运不出去,那顾青城就离不开泾阳!
可就算西门原诡计多端,却料不到顾青城居然能请动北冥家前来替他解围!
西门原面色阴沉的就要滴出水来,因为他的如意算盘已经完全失效了,其他家族或许会害怕西门家,不敢帮助顾青城,但北冥家可不怕他西门家!
而且两家的主家都在雍州境内,相互间本就有这些许龌龊,这一次北冥家的出手可谓是给了西门原致命一击。
这批粮草多半是留不住了!
又有一名手下退开庙门盘了进来,躬身道:“禀公子,我已查明北冥家这次带队的是北冥信元父女,队伍中其中还有一个叫秦风的书生,来历不知,但看样子他与顾青城和北冥家都颇为熟稔。
秦风?哪家的腌小子,北冥家就算了,你也敢来坏我好事!
原本已经钻进被窝准备休息的秦风突然打了个喷嚏,自嘲似的笑道:“也不知是哪位佳人又想我了?”
说完摇摇头,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