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而枯燥的修炼生活,日复一日地往前推移着。
很快无定观内三个月一次的季考如期而至。在考前个学术的师父都严加叮嘱,弟子们一次季考不过则发配风雪交加的淳至峰思过十天,两次季考不过入淳至峰思过一个月,三次季考不过直接逐出道观,下山自行生灭。
一入无定观,修行难如天。
并非每一个弟子都能顺利达到更高境界,只有心沉、气定、悟性高的弟子才能步步稳健。
所以弟子们皆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每一场考核,灵愫雪也不例外,镇定而认真的按照考核师的吩咐比划着每一个招式。
三日后,落榜人的名单被张贴在晨练场上,以示警告。
淡定的灵愫雪站在人群中央,扫了一眼公告栏后,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怎么会这样?我考核的时候每一个招数都打出的十分到位,为何还会落榜?灵愫雪困惑,蹙眉,眸光激澜动荡。
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灵师妹,要加油啊!”景立秋走来,拍着对方纤软的肩膀安慰。
灵愫雪低垂着头,羞涩而心情糟糕的走出围观的人群,幽幽道:“我道理哪里出错了?”
“呵呵,无定观的季考十分严格,一定是你某个招式做的不标准,所以才会落榜。”景立秋跟着灵愫雪走出人群。
“可是我明明每一个动作都很到位。”灵愫雪神情失落,脑海回想着这三天考核时的情形。
一个女孩子在冷漠无定观修行实属不易,景立秋还想再继续安慰,戎思彤的声音远远飘来:“立秋,晨练要开始了,快回自己队伍!”
景立秋怜惜的望了一眼灵愫雪后,小跑离去,回到同界道士中。
戎思彤讪笑:“你很关系那个漂亮的小师妹嘛!”
“呵呵!”景立秋挠着后脑勺傻笑:“她来自玄机观,和我师出同门,所以……”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师兄关心师妹理所当然,快站好队伍吧!”戎思彤掩唇娇笑。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景立秋解释道。
“我能误会什么?你别多心了,我先回队了。”说罢,戎思彤翩然离去,回到后两排女子队伍中,凝视着景立秋英俊高大的背影忍不住羞涩的小声呢喃:“傻瓜,你的心那么善良,我怎么可能误会。”
当天,下午。
灵愫雪就和十几名弟子抱着包袱,一起冒着风雪来至淳至峰。
淳至峰高耸险峻,峰间小道铺满皑皑白雪,一面贴着峰壁,一面贴着悬崖。
领队的长老皱纹深刻,头发被强劲的雪风刮的凌散乱飘,他前倾的身躯一边前行,一边大声叮嘱:“你们跟在我身后小心点,别踩冒了脚,踩冒了跌入万丈悬崖我也救不了你们。等到了淳至峰之巅的山洞,你们就在哪儿好好面壁思过,然后找出自己季考失败的原因,以免下一次季考再次出错,毕竟能入无定观大家都不容易,不能轻易错失修行的机会。还有,每隔三天就有师兄或师姐来给你送饭,如果忍不了那么久的饥饿,就去洞外刨雪吃,想当年我年轻时在淳至峰思过时,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长老吧啦吧啦说了许多,一路上弟子们听着也不觉得寂寞。
不知不觉已经抵达山洞,长老又慈祥地吩咐了一些事宜后,挥手飞身而去。
剩下十几名弟子乖乖地坐在山洞里,听着洞外呼啸的北风,沉心静气地打坐起来。
第一天,弟子们还很自觉,能对着墙壁不言不语。到了第二天,就有人躁动起来,抓耳挠腮地对着墙壁询问道:“我究竟哪个招数做错了?”
墙壁没有回应,他们就干扰旁边的弟子,反复的询问。最后弄得大家都没有心思认真面壁,干脆坐在一团讨论起来。
唯独灵愫雪还盘膝在墙壁前,苦思冥想。
过了许久,一个明眸皓齿女道士走来,拍着灵愫雪的肩道:“你这么淡定,难道已经想出自己出错的地方在哪里?”
灵愫雪眸色茫然,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过来跟我们一起讨论嘛!大家一起解决总比一个人苦思胡想要好啊!”
于是,灵愫雪也加入围坐,讨论起来。
但讨论了数个时辰,白日变黑夜,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有些弟子借着一起讨论的理由,偷懒。
灵愫雪不想继续消耗下去,淡淡地打了个离去的招呼后,再次归至冰冷墙壁前盘膝打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困意袭来,垂头沉沉睡去。
到了晚上,洞外一片平静,月如钩,洒下银光千里。
灵愫雪缓缓醒来,此刻已过丑时,大家都基本安静或是沉睡。她轻轻起身,缓步轻盈地来至洞外,仰头望着天上皎白的皓月,思念着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亲姐妹的灵慕冰。
两千八百多年前,她们还只是雪域深处一座冰山上两颗微小的冰粒。
那时,在冰粒的世界,只有相互依偎,没有复杂的思想。
后来经过一百年的修炼与积累,两颗无忧无虑的冰粒变成了两名没有五官的窈窕雪人。那时候,她们也是没有过多复杂感情的,整日除了打坐修炼,就是在陡峭的雪山破上从高到低的滑雪。
“妹妹,来呀!快追上我呀!你若追上我了,我就让你做姐姐……”
可惜,单纯笨拙的灵愫雪总是追不上灵慕冰。天生灵敏机智的灵慕冰,永远都跑在最前头,但她却重不放弃拖油瓶般的灵愫雪。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感情超越了手足,在五百年后完全幻化成人的那一天,她们在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对着蔚蓝的天空发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待我修道成仙,一定重返嫏嬛带你离开心胸狭隘的晏瀚文!”说着,灵愫雪的脸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悲伤过后,她带着孤独的沉重凄然地回至冰冷寒骨的山洞,继续打坐起来。
待东方日光西移至正午,洞外雪白险峻的视野里走来一个窈窕温婉的身影,是戎思彤。淡黄如翠的道服,在呼呼的北风下,飘飞地绰约动人。
戎思彤垮着一个大食盒,疲累地走至洞门口,温柔的呼唤:“师弟师妹们,吃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