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晚月清辉,但也难看得长远,十几丈外便难看清了。
众船工躲在树木草丛后,李能掌道:“怎么还没有人来,是不是今天不抢我们这里了?”
“那怎么行!他们不来,我们这些东西不是白弄了?”冯大胡子竟担心这些布置浪费了。
几个跟着道:“就是呀!求求这些啯噜得给点面子吧,一定要来哈!”无依道:“你们变脸可够快的哦,刚才还怕啯噜,现在又盼着人家来哇!”
众人嘿嘿笑道:“这不有江先生设计的机关了嘛!”
正乱说间,忽听远处的西边沙沙作响,众人一惊,低语道:“来了,来了!”
都静下来顺声看去,见是一群沙鸥飞起,因为是白色的,正好能看得清。众人一时泄气,叹声道:“原来是几只鸟而已!”
江文远道:“夜间飞鸟离巢,必是被人所惊!”众人细想之下,都嗯声点头。接着便听到沙鸥飞起处有隐隐人声传来:“看来我们对这个江心岛还不太了解,原来这里最富的不是住户商家,而是那些船工!”
再一个说道:“是呀,听说船工中还有一个美人,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罗!”又有一个道:“那就抢了来,给我们虎哥做压寨夫人。”
管香罗气得直咬牙:“逮到你们非割你们舌头不可!”本来还想骂更难听的,但是考虑到江文远在身边,怕他误会自己形象,才住了口。
那纷乱话声越来越近,接着便能听见脚步声响。月光之下,一两百人结着队正往这边来。眼见上了坡进入林间小道,众船工都屏住气,心中“咚咚”乱跳。
那群人肩上扛的砍刀映月生辉,众船工都能感觉到寒气,如果这次不能把这些人全部擒杀,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猛听得江文远高叫一声:“放!”接着便听“嗤”地一陈短响,又有“呜”地风声贯动。
月光下,二十几道横木荡摆出半圆轨迹。那一队人先被隔开二十几段,再集中成二十几堆,纷纷乱叫:“啊!哎哟,我的腿!我的腰!有的妈!我的姥姥……”
二十几道横木摆荡到极限,又倒着摆过来,把刚才没有被扫中的又贯倒在地,有的直接飞出,还有的跳高想躲,又怎能躲得过?刚躲了一次,那横木再回荡着又来,最终都倒在地下,绳子和树杈摩擦的“吱吱”声,“哼哈”纷乱的痛吟声,搅在一起响。
众船工长出一口气,人有道:“是不是可以过去捆人了!”江文远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又听坡西有人道:“不好!”前面的兄弟好像中埋伏了。”江文远道:“果然后面还有人!”
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进入林内,来到摆荡的横木前,其中一个道:“兄弟们怎么了?快,点火把!”
“噗”地一声火光亮起,江文远及众船工在草木后看见又有一队四五十人来在林间小路上,都呆望着摆动的横木及满地死伤者。有的没有动静,明显是死了,还有的痛吟着想爬也起爬不来。
愣了一时,持火把那人叫道:“兄弟们怎么了。”就要迈过面前的横木,猛听一个痛吟者喊道:“大哥别过来,这里有机关!”
虽然现在小路上的机关已破,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危险。
持火把那大汉只得绕行进入树林,刚走几步,感觉腿上被绊了一下,不及细看,便听得头顶“呼”地一响,一只大沙袋荡着向自己当面而来。
“啊!”惊叫一声,连忙伸另手往前推,竟然生生接住了那沙袋。
江文远在暗处看得吃惊:“这人好大的气力,沙袋装了土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贯荡之下其力倍增,他竟能一把接住。”
持火把那大汉回头道:“小心,树林中也有机关。”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惊风响动:“呼!”又一个沙袋横飞而至,斜肩带胸正着,他身后那人可没这份气力,被撞得飞起来,抛到另棵树杆上,再滑着落下。
几十人顿时乱作一团,四下里乱跳乱蹿,正好趟开了林中机关,树与树之间扯的绳都是单系扣,稍有一碰便开,让高处的沙袋斜贯下。
眼见二十几人被沙袋撞飞了,再落地时即使不死,也再难爬得起,众船工暗处看见既兴奋又庆幸。
兴奋的是江先生这些机关真是厉害,能把彪形大汉撞飞,庆幸的是如果不是有这些机关,兴武段会有大灾难,因为这些啯噜都是彪形大汉,十个船工也斗不过一个啯噜。
持火把那大汉叫道:“这里的也有机关,快往树林深处去。”却不知深处还有一层机关在等着他们。
刚走几步,便感觉小腿一紧,似是碰到了东西,大叫一声:“不好!”还以为又是沙袋,但是举手接了个空,小腿处被一根棍子敲到,腿骨上正着。
那棍子是被绞绳加了力的,比手敲的力道要大十几倍,“吭吃”一声,这大汉往下就倒,小腿骨折了,痛叫几声,火把落地,熄灭了。
剩下的三二十人惊叫道:“大哥你怎么了,都扑了过来,有的嫌慢绕着树转过来,正把周围的几十根绞子棍都趟开了,“呼呼”惊风连响,有的被击到小腿,有的被击到膝盖,眼见都倒在地下,想挣扎着爬,但腿骨折了,怎能爬得起?
月光透隙而入,见树林中再没一个站着,江文远说道:“点火把,捆人!”
众船工“啊”了一声:“要不要再等等?”江文远道:“不了等,现在就捆!”
亮起火把,带众船工持绳走出,凡是没有断气的土匪,都给他们上了绳。连捆了八九十个,又去捆刚才举火把那大汉。
一个船工刚近前,却被那人一拳打出,打的身体飞抛。众船工大惊,三五个集结着围上前去:“不信擒你不住!”
那大汉伸手抓起落地上的一把砍刀,挥动着嚎叫:“有本事当面较量,我给……我给你们拼了。”
想要站起,又哪里站得了,只是坐地舞刀。
众船工一时不敢上前,都把眼光投向了江文远。江文远道:“抛沙袋,对他抛沙袋!”众船工齐应一声,用刀割断正荡摆的沙袋绳子,抬着沙袋对那大汉抛去,那大汉狂怒之下,把刀乱挥一通,砍破了袋子,里面的土洒出。
江文远道:“再抛,一直抛,埋到他不动为止!”
众船工又应一声:“是。”沙袋连着抛去,那大汉刚开始还挥刀乱舞,但是不几下就挥不动了,被沙袋压困而住。
又过一时,众人试着上前,扒开他后背的土和沙袋,掏着把腰及两臂捆住,再全部扒开又捆一道,这大汉已经昏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眼见未死的人都捆住了,江文远又吩咐挖下深坑,把死去的众强盗一起埋了。看着众多尸体被埋下,江文远叹声道:“哎,实在不该呀,可是,你们不死,这些船工便难活命,这世道呀!何苦呢?”
江文远其心本善,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虽然不是亲手所杀,却是被自己的机关害死,一时在心中难以接受,呆愣着久久难以回神。
众船工把尸体埋好,又收拾好未触发的机关,绳子盘了,树木都归拢到一处,又去检视被捆住的人,仍在昏晕之中。
管大道:“蒙江先生大恩,之前让我们兴武帮过上好日子,现在又让我们免遭大劫,而且先生是千古奇人,不如我们奉他为总领帮,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不但会让我们兴武帮兴盛,而且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李能掌连忙道:“对!我赞成,我代表兴武四及兴武头、兴武二、兴武三船帮举双手赞成!”
众船工也纷纷响应:“我赞成,我们都赞成!”说着都对江文远跪倒。
江文远还在杀人的愧疚中没回神,转头便见跪了一地,纷纷拱手道:“请先生做我们总领帮!”
江文远心神更乱,张着手不知所措:“众位船工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们都比我年龄大,有些已经是我的长辈了,怎能对我行如此大礼!”
众船工怎么肯起,的确是江文远让众船工过上了好日子,在此之前,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是江文远设计的东西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且今天还带众船工擒杀强盗,早在心里把他视为撑腰人,拱着手只说那句:“请先生做我们总领帮!”
李能掌道:“如果先生不答应,我们就不起!”
为了让众人先起来,江文远只得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你们快起来!”众船工齐应一声:“是!”地上站起,有的竟欢喜到雀跃。
管大指着被捆的几十名强盗,问道:“这些人怎么办!”李能掌道:“杀了算了,对强盗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有总领帮了,凡事要由他来决定,便改口施礼道:“这些人该怎么处置?还请总领帮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