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远道:“是呀,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回去了!”
“那……先生走了,我们怎么办哪?”扛山虎问着,眼里都浸出泪来,活像要离开父母的孩子。
江文远道:“相信你们守着这个码头也饿不着……”
扛山虎低头“嗯”了一声。
江文远所说这话是真,虽然现在码头上不需要更多的人干活,但是效率反而提高了,装卸的速度增加,来这里装卸的船只就多起来,收入是之前扛包时代的十几倍之多,不但能养得起三百兄弟,还能过得很好。
江文远接着道:“你们再让剩余的弟兄们出去接些建房的活,你们的手艺真的很好,以后千万不能丢了!”
扛山虎哽咽着又“嗯”了一声。
“怎么这么大人还哭起来了,难道你真还想回去做俘虏?”江文远劝道。
扛山虎再控制不住,真的“哇”一声器出来,一把抱住江文远:“我们情愿一生一世都做先生的俘虏啊呜呜呜……”
所有旧山堂弟也都跟着低头哽咽,说道:“是先生让我们活得像个人,让我们知道世间冷暖,我们情愿做你的俘虏!”
江文远想抽出身来,但是自己这小身板被扛山虎抱着,推了几推也没推开,说道:“好了好了,又不是我们以后不见面了,以后你们想我了就到太平洲看我,我想你们了,也来这里看你们,坐船一个时辰的事!”
被江文远这样一说,扛山虎才算止住泪水,三百弟兄也都擦去眼泪。
直到此时,李能掌才感觉到人格也是一种力量,江文远平时说话都是心平气和的,从来也没有骂过别人,对任何人都好,现在让这些山堂弟兄也以真情回报他,可笑自己前几天还不愿意帮助他们……
江文远再道:“晚上我给你们画几份房子的图纸,你们可以按图纸给人家施工建房,想来定会有很多人找你们。”
扛山虎等点头“嗯”声,又说道:“既然明天先生要走,容我们请先生喝一顿酒,为先生送行。”
虽然江文远不胜酒力,但是为了不扫大家兴致,也说到:“好!”又怕他们出于感激太过于破费,又道:“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咱就把酒菜买回来,在这栈桥架底下怎么样,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江上月色。
说话间,东边便有一轮明月升起,银光酒满江面,泛出粼粼波光。扛山虎让人外出去订来酒菜,就把装货的托盘捕在栈桥上,排列着对接,摆成一只长长的桌子。
众人席地而坐,围着托盘吃酒席。扛山虎带他的三百弟兄坐在右边,江文远清帮的人坐在左边,排满了整个栈桥。
把碗里都斟满了酒,扛山虎道:“诸位旧龙华山堂的兄弟们,虽然江先生俘虏了咱们,不但给我吃喝,还给我们尊严,最后又为我们闯下码头这片天地,让我们得以容身,我们一起敬先生一杯!”
旧山堂弟子一起应声:“好!”都起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江文远也喝了碗里酒,又问道:“之前我让你们把招牌挂上去,挂了没?”
扛山虎道:“挂了,只是字是朝向江面的,在码头上看不清,站到栈桥尽头才能看见!”
江文远也正坐在栈桥尽头,起身抬头往上去看,果见上面在木板上写着几个字:“龙门栈桥装卸架”。
皱眉了一下眉,江文远问道:“不是让你们取一个和你们相关的名字吗?”
扛山虎那三百个旧山堂弟子都一脸的苦愁,扛山虎道:“我说用我的名字,其他的弟兄都不愿意,用其他人的名字,也总有其他兄弟反对,我们见这装卸架像是龙门,便为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唉!”江文远叹了一声,刚想说话,却听扛山虎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三百人也效法其他哥老会山堂一样,自开山堂,就叫龙门山堂!”
李能掌说道:“我看这个方法好!这样,这装卸架也就是你们山堂的产业了!”
江文远也跟着点头。
扛山虎身边有一个问道:“听说私开山堂的人都有威望,我们这些人都没进过内八堂,会不会有其他的山堂来找我们麻烦!”
扛山虎一拍那弟子的肩头:“凭江先生的威名,哪个山堂敢来找我们麻烦,而且镇江的徐春山已经被除去,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山堂了。”
那弟子也恍然道:“对呀,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江先生带出来的人!”
又有人道:“我们开山堂,总要有山主舵把子吧,那么谁做山主舵把子呢?”
所有人纷纷道:“自然是江先生呀!”江文远连忙道:“我既是清帮的总领帮,怎能再做你们的舵把子!”李能掌也道:“是呀,他是我们的总领帮!”
扛山虎道:“既然这样,我们便不设舵把子!”其他的旧有山堂弟子也点头同意。
其实在他们心目中只认江文远为舵把子,虽然表面上不设,但在心中早已经认定。
当晚,一场酒喝到月影西斜才算散去,三百旧山堂弟子个个喝得痛哭流涕,都借着酒说舍不得江先生离开。
江文远又连夜为他们画了十几张建房的图纸。
次日,扛山虎等人送到码头,江文远把图纸给了他们,又对他们安排了一番,船往东去,回了太平洲。
此次随船而来的还有夏竹林和刘大头,夏竹林自然是把镇江的书生铁匠铺关了门,把重要东西带上,而刘大头则置买了很多开布厂所需要的东西。
管大的确有管理上的才能,江文远不在这些天,他把兴武帮管理的井井有条,还在轧棉坊旁边盖了一座仓库,把所有棉絮都存入其中。
见到江文远回来,本来管香罗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是一见到江文远老毛病又犯了,嘱咐多天的不紧张又被江文远的气质击垮,让无依都替她着急:“还整天说要嫁给人家,见了面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管香罗道:“我也想和他好好说话,但是只要一见到他,我就紧张,生怕他看不上我,生怕他笑话我。”
随江文远回来的人也都成香饽饽,争着抢着被人询问镇江之行,打听他们的总领帮在镇江的表现,其实江文远还在太平洲之时,他的事迹就已经传回到太平洲,只是都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李能掌、无依、许三等人也不吝啬,把所有在太平洲内的事迹都详细的讲了出来,是怎样用镰刀削掉近百人手的,怎样把徐春山吓怕的,又怎样使用抛石机砸伤徐春山的,又怎样帮助扛山虎建码头的等等,都讲了出来,只听得帮中人个个瞪大眼睛。
镇江之行的事不但让全帮上下都知道了,还通过外出扒活的船工们的嘴讲给外人听,一时又让江文远的名气大增,从陈金龙到徐春山,两个哥老会山主都倒在了江文远手里,也足以证明江文远的能力和清帮实力。
因此,又有很多人来投清帮,有些来投的目的相对简单一些,就是想吃饱饭,还有一些是想得到清帮的庇护,还有一些是为了能进到兴武帮的货,像其他的一些旧漕帮之所以奉江文远为总领帮,更多的就是这个原因。
眼下,不但兴武帮的总人数已经过万,而且想要加入其名下的旧漕帮也有近二十帮之多,像杭州帮、宁波帮、常州帮、温州帮等等,还有一些之前都和清帮没有半点关系,但为了能靠上江文远这棵大树,也硬是给自己定了帮头。
正是因为人员数量的增加,让原来江文远所定的“文成佛法”四个字辈不够用了,管大和李能掌为此事连连催促,江文远在器物制造上是有天赋,但是在这种事情上着实想不出来,便让管大和李能掌负责续字辈。
偏偏江文远之前临时起意所定的“文成佛法”四个字辈不能再改,要在文成佛法后面续字辈,既要劝人向善,又要有内含,着实也难为了他两个一阵子。
以管大和李能掌的才学,商量了三四天也没有半点结果,又来找江文远,偏偏这次夏竹林也在江文远房间,江文远便把这事又丢给夏竹林。
还是夏竹林还真有才学,他一个探花及第,不但熟读四书五经,而且还读了不少闲书,就连一些佛家道家的经典也读过不少,特别是他读过临济宗的宗门密卷,记起里面有二十四字僧谱字辈:清静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行礼大通悟学。
这夏竹林把字辈排好之后,拿给江文远看,并把出处和寓意都说了。
江文远所处的时代佛法已经逐渐盛行,临济宗本就脱自于佛法,自然让江文远十分满意。
但是夏竹林也在这上面动了手脚,本来二十四字的辈分应该是六字断句,他改成了四字断句,便成了:清静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行礼,大通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