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汉代朝庭盐铁专售以来,便有了盐枭这一行业,而且禁不住杀不完,但从来没有清末这么猖狂,其不但贩运私盐,还连水匪强盗的活一起干,数帮联合之下,竟连朝庭的缉捕官兵也照杀不误。
而江北阿四就是盐枭中出名的人物,不但力大刀猛通晓一些武艺,又面善心黑,能笑呵呵地把刀捅入对方胸膛。
前几天,手下的探子便探到江文远带清帮要去大冶县参加下元节会,便已经派船暗中跟随,当时还担心他们不会在安庆停留,没想到真的在安庆下了船,两名手下快速通报他知道,白天里也见到了江文远,但结果却难如他愿。
在他的设想之中,应该把江文远擒获或者是杀死,也就能让刚聚起来的青皮光蛋瓦解,他听说对方有专业的持弩队,自己也装备了一批诸葛连弩,但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最后竟让自己抱头鼠窜地逃开。
这江北阿四如何也难撂得下这张面子,如果这事传出去就没脸混了,半个下午间,想得都是如何把丢的脸找补回来,左思右想,打定主意,决定连夜潜入江文远房间,给他来个暗算无常死不知。
他在安庆也经营很长时间了,早把自己的暗探撒出去,不但打探到了文远的入住客店名称,就连江文远的房间都摸清楚了。
眼看冷色将深,人脚已定,把砍刀用布包了背在身后,腰间又携两柄匕首,顺街来到江文远所住的客店外,抬头向上看了看,见二楼的灯光都熄灭了,数着窗户到在墙下,先跳到矮墙上,再上得高墙。上面的外离便已经不远了。
把两柄匕首拔出,一手一个,先把左手的匕首托入墙缝里,单臂向上提起身子,再把右手的插入稍上一些的墙缝中。
那时的房屋还都是泥缝墙,只是表面喂了一层石灰,匕首又快,极好插入。
没几下便到在窗户以下,扒着窗台翻上身,把匕首收了,用手去推窗户,窗户里面没有插死,轻易便推开了,但是刚刚推开,便见窗内有一只弩对着自己。
这弩让他太熟悉了,就是白天里看到的对方手里那弩,把自己几名弟兄的脚面和小腿都射穿了。
一惊之下,连忙往旁边去翻,同时也听得嗖地一声,一支箭在自己头边射出。
如果是其他人,只这一下便要翻落墙下,但这阿四有功夫,一翻之际忽又回来,手里的匕首再次插入墙里,竟没有落下去。
“果然这姓江的贼得厉害,竟有暗弩在等老子!”骂了一句,这阿四再次翻到窗台上,借新月光辉往窗户里面去看。见那弩是支在窗台里面的椅背上,有绳子和窗子相连,自己推开窗户也就等于触动了机关,这次没有再推窗户,便没有弩箭射出。
长出一口气,自窗台上伸头往房里去看,见窗前正摆着一张椅子,现在椅背上那弩没有触发,倒能为自己下窗台接一下脚。
想也没想,脚便已经踏上那椅子,哪知脚刚踏下,便听得“咯吱”一声,椅面往下一沉。突然脚下又有一弩射来。
任这阿四身形极快,也难一时躲得开,斜着一箭从小腿插入,自膝盖以下透出箭尖。
痛得这阿四把牙一咬,撑着硬是没叫出声来。
下得椅子才发现一支弩被压在椅子下,重力之下,把悬刀压动,里面射出箭来,正中自己腿上。
“纵是我舍了这条腿不要,也要把你给杀了!”阿四在心中暗暗发狠。转头去看,只见床上正睡着江文远,虽然房内月光昏暗,但是江文远的打扮和其他发都有区别。
拖着一条腿,慢慢往床边来,一只手里也把匕首攥紧,到在床边,就要抬手下刺,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一根棍子上,紧接着就听见“嗖嗖”连响,床架子上并排几箭射出,古时睡的床都有架子,方便吊账幔所用,此时倒成了弩架子。
阿四“啊”地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翻身后跃,终归还是慢了些,肩头上一箭正着。
刚刚站稳身子,感觉脚下似是踏住了一根绳子。
一愣之间,便见脚下七八道绳套向上升起,把自己束在中间,腿上两道,腰上三道,携胸带肩又三道,把自己束了个结结实实,想连动半分也难。
“哟!真来了呀!”床上江文远坐起,点亮了灯火。
见被对方看到,阿四才“啊啊”开始痛叫。
“好缘分呀,这么快就见面了!”江文远端着灯,走上两步道。
阿四道:“我败了,既然已经落入你手,想杀便杀吧!”
“我可不喜欢杀人!你以为我是你呀?”江文远摇了摇头。
忽听得门外王得标声音道:“总领帮怎么样了!”应该是王得标不放心江文远而守值在门外,听到房中有动静便来相问。
江文远对着门外道:“没什么,我嫌床头的风水不好,换到睡床尾而已!”
那王得标应一声,就再没声音了。
江文远再向这阿四道:“咱们清帮在安庆的门店多不多?”
被这莫名的一问,阿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咱们清帮?什么门店?”
江文远道:“你们江淮帮也是清帮不是吗,我们也是清帮,自然也是咱们了,我说的门店自然是做生意的门店。”
阿四道:“我和你们不是咱们,你们是青皮光蛋,我们是盐枭,而且盐枭的私盐从来不开门店!”
“好吧!”江文远点了点头:“明天我就盘几家好店,希望你不要捣乱。”
阿四怒目而视,气鼓鼓的,又忍着腿上肩剧痛,也无尽说话。
“相信我,如果你们捣乱,就不会好下场!”说着,到来阿四身边,夺下他手里的刀,割断了绳子,解下梁吊绳子用的椅子:“你走吧!”
凡是在帮会中混的,无论是哪一层的头目,也都极好面子,这阿四也不例外,夜里暗杀已为人所不耻,还身中两箭,被对方擒住,面子上再难下得来,更难在原地站得住,转身一瘸一拐往窗边而去,往前一扑,往屋外落去。
江文远追到穿边,伸头往下去看,只见对方已经在地上爬起,一踮一踮的顺街走了。
“记得你欠我两支箭!”江文远又向窗下喊道,自然那江北阿四也不答言。
次日,江文远又让管大在安庆盘下几家店铺,再留下几十人对店铺进行改建和装修,并丢下了些银子,剩下的人则又登舟往西而去。
一路过过彭泽、过九江,江文远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但都不敢上前,便也没有理会。
但是管大却不行了,越往西走越心里难安,总量劝说江文远:“总领帮,要不咱不去大冶了行不,现在咱就折身回去!”
见江文远不理,倒也能换得片刻安宁,但是过不到一盏茶时间便会再道:“那龙松年手里可是控制着十几个堂口的大山主,如果他把所有堂口弟子都聚集到大冶县……”
江文远却不接他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是不是下元节很热闹!”
管大都快急哭了:“我的总领帮呀,对方也不是下的龙蛇贴,你说……”
“上元节放不放孔明灯?”江文远见管大不答,就转头去问许三。
其实许三也和管大一样担心,但仍然接道:“应该是放的!”
“你确定?”江文远又问道。
夏竹林道:“是放的,大冶一向出文人辈出,我有一倍同年就是大冶县人,听他说是放的,上元、中元、下元三节都放!”
“哦!”江文远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一时之间,船舱里又静了下来,管大便又耐不住,说道:“总领帮,咱回去吧……”
“大冶的下元节放不放河灯?”江文远说这话之时,又看向了许三,许三不语,只是摇头,不知道他说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放。
江文远又把眼神看向了夏竹林。
夏竹林道:“也放,他们那里是三元节都放河灯和孔明灯!”
此后,只要是船舷里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管大便会说话,不是劝江文远回去,就是说龙松年多厉害,其他人也都知道他所说是真,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但是只要管大一说话,江文远又故意打断他的话,不是问下元节吃什么,就是问下元节有什么民俗,有时候,江文远也只搪塞他,咱们到地方就走之类的话。
虽然一路上多有耽误,但是仍然提前来到,十月十一便到了大冶县。刚一下船,便见街道上人声熙攘,有卖炸豆腐的,又有买豆沙包的。
这是那个时代下元节的节令食物,古代生产力低下,逢节日能吃些节令食物是孩子们十分喜欢的。
下元节是水官解厄之日,古时一些地方有三官庙,所说的三官是指天官、地官、水官。传说水官便是大禹,下元节就是大禹的生日,他开九州之河以治水,凡是行船的这一天都会对其祭拜,因为袍哥早期也是船帮组织,所以才会对下元节如此重视。
下了船,找了县内最大的客店孙家老店住下,吃了午饭,又向孙掌柜打听雷山地址,被店家指点道:“雷山还要往西三十里呢!”
江文远先把一张图纸交给夏竹林:“你和冯老哥、阿介哥一起,找个当地的铁匠铺,商量一下用他们炉子你们做行不行,给人家高价格,如果行就做七八十个。如果没有铁匠铺愿意合作就算了!”
夏竹林接过图纸,展开看了一下:“我想应该可以,同行之间好说话,而且这里自古产铜产铁,相信有条件好点的铁匠铺!”拿着图纸和冯大胡子、阿介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