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呀爹?”那孙碎碎来到孙掌柜面前,问道。
“把咱家的罗拿上,走街串巷去吆喝,就说咱们孙家老店要举办斗灯大赛。”眼看这孙掌柜就要去和他女儿细说,又被江文远叫住:“你要给报名的人讲清楚,评比的标准要大、要奇、要好看!”
那孙掌柜再应一声,便去和他女儿细说去了。
江文远又去找了管大,把这事和他说了,管大一听说平白无故出这些钱,还一时肉疼,但是想到总领帮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如此,便了也答应了。
江文远又道:“管领帮去跑一趟县衙,和知县打声招呼塞五十两银子,好让他不来为难咱们,再回来之后,你便去街上盘几家好店,让旧山堂的兄弟们去半个翻新店铺,咱之后要在这里做生意!”
管大应一声而去,江文远又让许三去购买制作河灯的木料。
再之后,便去找了苏小个子和王得标他们,告诉他们白天扎孔明灯,到了晚上一起放,不要怕费钱,多扎一些,到明天就要扎到九连灯。
江文远自己也就和他们一起扎孔明灯。
连环脚也没有闲着,他一个人盛船去了雷山,再去打探龙松年那边的情况。
孙掌柜他和女儿孙碎碎敲着罗喊遍了几条街,让附近几条街的人都来孙家老店门前报名参加斗灯赛。这孙掌柜也算是粗通文墨,在客店门前支了张桌子,把前来报名的都登记了名字。
正在孙掌柜收钱收得喜上眉梢之时,忽听人群中有人喊道:“第一名才奖励五十两银子,太少了,我再追加三百两,直接奖励三百五十两,第二名我再追加一百两,第三名我再追加五十两。”
这人突然一声高呼,让所有排队报名的都一声惊呼,转头去看那人。孙掌柜也看过去,正认得这人,他名叫李洪,不但有万贯家财,而且和很多哥老会大佬都有关系。
这李洪并不是只嘴上说,还直接对他身边的仆人使一下眼神,把真金白银放到桌子上。
这孙掌柜既喜且忧,喜的是有这么多银子,忧的是这样会不会让江先生不高兴,便把银子收住,直接兜了去找江文远。
江文远正在和苏小个子及胡应手等人扎孔明灯,便见孙掌柜走过来,说道:“江先生,店门外来了一个人,把斗灯赛的奖励提高了,对第一名追加了三百两,第二名追加一百两,第三名追加五十两!”
说着,让江文远去看银子。
江文远道:“好大的手笔呀,对方是什么人?”
孙掌柜道:“此人名叫李洪,听说他是原江南提督李昭寿之子,其父被朝庭杀死后,他便变卖家产,声言要为其你报仇,凭着万贯家资,和很多山主都有交往。”
江文远的最终目的并不斗灯赛的本质,只是相让这一形式放大而已,见对方追加了奖金,自然也是帮助了自己,倒也十分乐意,点了点头道:“挺好,能让参赛的人多得些实惠,也能提高参赛者的积极性。”
他也想和对方一样一掷千金,但是他知道自己帮内的船工们挣钱有多不容易,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怎能凭自己的意气去挥霍?
见江文远没有生气的意思,这孙掌柜才放下心来,便又去忙活着登记人名去了。
江文远没有生气,也没有停止扎孔明灯。
直到此时,苏小个子、胡应手、王得标等人才感觉到江文远虽然看似轻松,但比谁都紧张,在教众人制作孔明灯时,从讲解到亲手示范,竟没有一点马虎,而且也要求其他人认真。
越发让众人相信孔明灯有用,便也都用心去学。
一天下来,江文远便把多种九连孔明灯的制作教会了他们,到晚上,拿到无人处去放飞,刚开始还需要江文远热点着放飞,最后在江文远不指点的情况下,也都能熟练操作。
虽然多孔明灯连在一起放飞相对麻烦一些,但是众人因为用心学,一时也都掌握了。
最后江文远道:“明后两天,你们都要如此,白天制作,晚上放飞,就这样练习两天,再之后就多加制作,越多越好!”
他说“练习两天”的字眼也被众人听得在意,此后的两天里,苏小个子和胡应手他们就按江文远所说的去做,而且并不是单纯的放孔明灯,也让他们进行了一些特殊的演练。
在十月十四这天晚上,连环脚来到江文远身边,向他报说:“所有的山主舵把子都来了,足有二十几个人,这些舵把子都称龙松年为盟主!”
江文远问道:“那匡世明也在其中吗?”连环脚点头道:“是的。但是好像现在只来了这些舵把子,他们堂口的兄弟并没有来,都说保证在十五日夜里能到,而且都说是从水路赶到,届时请盟主检视他们堂口的弟子!”
江文远点了点头:“这是龙松年的一箭双雕呀,想要借除我们之机看看有哪些堂口忠心与他,但咱不用在乎他这些,只要他们从水路来就好,走!我们去看看斗灯赛怎样了!”
出了孙家老店的店门,便见店门前已经十分热闹,不但在墙上贴上了大字榜贴,还有一些已经做成的成品提前拿出来显摆,但是也都是小的,并没有达到江文远的预期。
又和孙掌柜父女聊了一席话,便又去看苏小个子制作孔明灯时的情况,待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才算放心。
第二天便是十月十五的下元节,眼看已经天过午时,江文远把众人都叫到面前,本来他只是召集清帮中人,却不料那些随来的旧山堂弟子也走上前来。
这一次出太平洲带了五百旧山堂俘虏弟子,沿途一路开店,已经留下了四百多,现在也只有七八十人了,前天管大已经盘好了大冶县内的几家铺子,让他们去建造了,但他们也感觉到江文远正在用人之际,这才都停下手里的活过来相帮。
旧山堂弟子中为首一个年长者道:“蒙先生厚待,想必今天也是用人之际,便把我们也安排了吧,我侯宝斋这把老骨头拼了也在所不惜!”
另一个稍年轻一些,也上前到:“我秦载庚也是一样,愿为先生赴汤蹈火!”
所有旧山堂弟子都一起应声:“原为先生赴汤蹈火!”
江文远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既然大家对我一片厚爱,那便有劳你们了!”说着对众人一一做了分工,他自己则出孙家老店,带王得标及一百持弩手,往雷山而去。
他也是有意拖延,故意把船使得慢一些,沿途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往西去,到在雷山之时天色早就黑了。
船刚靠岸,便有七八人迎上来,问道:“是来参加下元节会的公口吗?”
江文远道:“不是公口,我们是清帮!”
“清帮!”那几个迎接的弟子疑惑了一下,其中一个连忙跑入山门里,过了一时,便见十几个走了出来,都是通一色的黄袍马褂,中间那个正是龙松年。
来到船前,略略抱拳道:“原来是清帮江先生到了,还以为你不到了呢?”
江文远道:“被你们两遍下贴,敢不来吗?”说着,走下了船来。
王得标带五十名持弩手下船,紧紧护在江文远身后。
龙松年把手一伸:“江先生请!”十几个山主分开两队,示意请江文远从中间过去。
江文远刚刚走入,龙松年便对王得标道:“我们这些山主及领帮在大雄宝殿商议大事,你们去做什么?”
王得标道:“去保护我们的总领帮!”
“我们这些山主也都没有保镖,只是会盟而已,要保镖做什么,先在外面候着吧!”龙松年几个山主列成横队拦住王得标。
王得标一时过不去,焦躁叫道:“总领帮!”
江文远已经走过去十几步了,回头道:“别忘记我对你们的嘱咐!”便往里去走。
十几个山舵把子相视一笑,也跟着江文远而去。
虽然江文远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因为他已经让连环脚来打探过多次。对这里的殿宇建筑也都了如指掌,几乎细致到哪里有台阶,哪里有院墙等等。
顺着台阶往上走,又转了两个弯,便来到一夜门楼前,那门楼上挂着匾额,上写:“雷山禅寺。”
进入寺中,再走几段台阶,过两道圆月亮门,便来到一节大院落之中,最后面是一座大殿,廊檐下又挂一幢匾额,上写:“大雄宝殿。”
龙松年揖礼相请:“为了庆祝此次盛会,特意在大殿里摆了酒宴,江先生请!”
“终于有宴席吃了!”说这话时,江文远却对院落里的两边十分留意,见西边一道月亮门向外延伸着游廊,往西南而去。
看了几眼,江文远便抬腿上了台阶,龙松年及那十几位山主也都跟着走上。
龙松年还在担心他问怎能在佛寺吃酒席,见他没有问这话,倒也暗暗庆幸不用言语应付了。他哪里知道,江文远所在的时代尚没有佛门禁酒肉之说。
进入大雄宝殿,见殿内果然摆上了酒席,在神台之前,周遭一圈都摆上了一圈矮桌,桌后放有席子。
“还是这个方式吃席好!”江文远对矮桌席位的进食方式有天然的亲切感,因为之前他所生活的时代也就是这样的,觉得这样的进食方式比高桌子低板凳要强,不但更为随意,而且还有温馨感。
江文远正在看着,有一人走出席位,深施了一礼:“幸得江先生大驾,李洪有失远迎,乞请宽恕!”
一听这个名字,江文远当时便想起前几天追加斗灯赛奖金之事,就是他嫌自己小气,追加了斗灯比赛的奖励。
此时去看这李洪,倒也十分年轻,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说话也文质彬彬的,而且他揖礼时用的也是书生礼,不像是一些江湖莽夫都是拱手礼。
跟随江文远进来那十几位山主都一起对李洪施礼,说道:“公子请上座!”
李洪倒也没有客气,就在神台下正中间席位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