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样想着,大卫便架船往南岸去,但是没有敢往太平洲码头,而是斜往东南。
过了江,在南岸的荒滩边停住了船,把船上的灯打亮,在船灯的照耀下,把小半个江面都照得白昼一般。
大卫见船上还有一根钓鱼竿,应该是李鸿章闲暇之时钓鱼用的,便拿了出来,想用它去打捞。
也是大卫来得巧,在码头边掉落水里的图纸,经过螺旋桨搅水,很多都沉到水下去了,江水平息之后,又顺水向东流去。
而且被泡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正好又都浮了上来。
大卫拿着钓鱼竿,没等多久,便见水面上白白的一片,随水波起浮往这边飘来。
大卫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多谢主的保佑!”
把船横向移动,在前面挡着,鱼竿也伸下水去,把秆头插入一张图纸中向上一挑。
但是纸张被泡了这许久,已经失去了干燥时的韧性,刚向上一挑,便从中间断掉了。
心疼大卫心都快吐出来了,再次向下挑时,也倍加小心,使用最轻的力气慢慢向上挑,终于把一半挑了上来。
但是去挑另一半时,一不小心又挑破了,连着挑破了几次才全部挑上来。
“不行,应该先挑叠在一起的!”似是总结出了经验,大卫感觉挑叠在一起的应该更为安全。
果然,有些图纸还是折叠在一起,增加了韧性,竟能一下子挑上来,而且也没有破损。
但是掉入水里的图纸,并不是都叠在一起,连把二十几份叠在一起的挑船后,剩下的也都是全部展开的了,而且越往前来,都抵到了船舷边上,积成一堆。
因为聚积在一起重量增加,他又不忍心从中间插入,连挑几下,鱼竿稍部受重力一弯,都划了出来。
而且划出来之后,也把纸弄破了,每鱼竿稍每向上挑一下,他的心就是一疼,因为他要用这些图纸,破了还怎么用?
从船舷向下伸手去够,又够不着,只得用鱼竿的根部去挑,增加了强度,倒是挑起来容易一些,但挑上来的,不是一大团,就是一长条,都粘合在了一起。
想要用手分开,只要一碰就碎成了浆,而且有不小心还会把纸上的线条给弄掉,没有办法,大卫只得说:“只有凉干了再说。
本来他想就把船停在这里晾晒到明天,但是又怕江文远等人追来,只得开船顺江往东南而去。
到在无人的江滩边把船停下。
在船上找了个布条,把腿上的伤包住,他就坐在船舱内等待,不知不觉竟然睡去,做了一个梦。
梦中见到怡和公司被自己振兴,开了很多家工厂,也造了很多架飞鸡和坦克船。
大英帝国的女王为了用自己的飞鸡和坦克船,特意召见了自己,其他国家的总统、首相等等都来找自己,对自己行着最为尊贵的礼节……
“哈哈哈哈……”大卫本来想笑,但是却被一道“哗哗”江浪声惊醒,抬头向舱外去看时,吃了一惊。
原来,现在已经进入后半夜,江雾退去,竟然起了风,吹着江水一浪一浪地往船上来,而且打到了甲板上。
“不,我的图!”大卫叫着,便已经扑出了舱外,只见自己晾着的图纸,已经被江浪涌打到甲板的一边。
不但没有晾干,还更湿了。
“哗”地一声,眼见江浪又要扑上来,大卫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横身扑倒在甲板边,用身体去挡住江浪。
倒是这一次没有让江水涌上来太多,但是却让他“唏”地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腿上中枪处钻心一般的疼。
虽然江水不是海水,和伤口接触也是极为疼痛的,但眼下见江浪一浪接一浪的来,没有办法,只得横身躺着去挡。
总算挨到浪小一点,大卫再去看自己晾在甲板上的图纸,都被涌上来的江水冲到了一边,不但皱在一起,很多纸都泡烂了。
“神!万能的神呀!为什么呀,为什么你要起风呀!”突然又想到,可能这里是中国,可能自己平时信的神管不到这里,便又抬头向天道:“中国神哪,保佑我吧,别再起风了。
因为入了共济会的人并不是只是虔诚的新教徒,还信所罗门,现在的他更是什么神都信了,只希望自己能把这些图纸救下。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对中国神指名道姓地求,竟然没有求灵,眼见江风又起。
既然求神不灵,也只有求自己了,没有办法,他又连忙到在船舱中,把船前开,在前面的一片干滩上停下。
把甲板上被泡着的图纸都卸下船,搭在岸上边的石头、草丛等地方去晾。
江浪扑不过来,再不会危及到那些图纸,大卫才长出一口气。
但是借船上的灯光去看时,叹了一声:“唉!”
因为那些图纸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不但被自己捞破的难以拼合到一起,就连自己捞上来折叠在一起的图纸现在也都不行了。
被水连浸带粘,都成条成团了。
看到这个样子,恐怕晒干之后也难以揭得开了,而且即使揭得开,恐怕也看不清图纸的全部了,有的已经被泡得发了,都快成浆糊了。
这可怎么办呢?
即使如此,大卫也不甘心放弃,决定要晾干之后亲手去撕开试试,即使撕开后看不到全图,也能卖残图。
这段时间以来,江文远在洋人中的名声极高,就说是江文远的手稿外流,相信那些研发公司及个人也会高价买去的。
心下打定主意,就在岸边等待,一定要等到纸浆被晾干。
……
相比大卫这一夜的劳累来说,爱丽丝倒是好一些,不过她喝多了,不但她自己喝多了,还把江文远也灌醉了。
昨夜,江文远陪他回来换衣服,换好之后,江文远本来想和爱丽丝一起去饭堂吃饭,但是刚到饭堂,就见整个饭堂一片狼藉,桌子上趴了一大片,倒上倒了一大片。
原来是都喝醉了。
因为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无论是洋人的洋酒,还是刘坤一的花雕、还是李鸿章的状元红,还有管大买的米酒。
洋人是馋红酒,因为这是他们特意送给江文远这个理事的高价酒;
那些官员们是馋刘坤一和李鸿章的花雕和状元红,认为这是总督大人才能喝的酒。
其他的帮中弟子是馋米酒,虽然他们把红酒、香槟、状元红、花雕都尝了一遍,但都没有自己的米酒好喝。
有的倒在地上呼呼睡去,没有睡去的,不是连摇带晃,就是说胡话。
刘坤一和李鸿章把两人的拐棍并在一起高喊:“开炮,炸死蕞日车……”
石改天喝得抱住一只桌子腿,以为是蓝在苗,大哭道:“阿苗,都是我对不起你,不但让你因我不快乐,还害你三十几岁都没嫁出去……”
看着一片狼籍的饭堂,爱丽丝说:“要不,我们拿点饭菜回我房里吃吧?”
江文远也怕爱丽丝经此一事心中难过,便想陪她吃饭时好好的劝他一番,便点了点头。
爱丽丝挑了两船未动筷子的鸡和鱼,让江文远端着先走,她则再挑两个菜,最为重要的是,她拿菜的时候还拎了几瓶红酒回去。
和江文远吃着吃着她就把酒打开了,用的并不是饭堂里那种用大碗盛的红酒,而是爱丽丝特意准备的精致酒杯。
她自己倒了半杯,又为江文远也倒上。
江文远连忙说:“我可不胜酒力!”
爱丽丝说:“没事亲爱的,不盛酒力你就少喝点!”
刚开始只是她自己喝,但是连喝几杯之后,酒入愁肠,心思便开始翻涌起来:“大卫,你就是个王八蛋,我的真爱就被你毁了,现在好了,都不纯洁了……”
连骂了几句,就开启一口闷模式。
江文远连连劝道:“爱丽丝,你别喝多了!”
其时爱丽丝已经上头了,脸红如花、眼媚如丝,连闷几口之后,又开始骂大卫:“大卫,你害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人这一生能有几次真爱,我这次是真爱了。”
又指着江文远道:“本来初见你的时候,感觉你傻傻的,不过挺可爱,所以我就想挑逗你,没想到第一次把你挑逗得流了鼻血!”
说着时,对着江文远嘻嘻媚笑。
被说到自己的窘迫处,江文远脸上一红:“那一次你真的把我害苦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爱丽丝又是一笑:“从上海回来的船上,我一碰你你就抽搐,是不是也让你挺爽的!”
江文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中仔细回忆那种感觉,既怕又向往。
“你对我有感觉,我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我的!来,为了我们的真爱,干杯!”说着,爱丽丝把酒杯举到江文远面前。
江文远犹豫一下,感觉拒绝会扫了她了兴,便也举起酒杯,爱丽丝一口闷下,又说道:“这是我们的真爱酒,可要喝干的!”
江文远自然也不好意思抿了,也一口闷下,感觉洋酒没有不那么辣,虽然味道怪怪的,但也能喝。
碰完了一杯真爱的酒,爱丽丝又给双方倒上,竟然又哭出声来:“虽然我们是真爱的,但我来的目的就不纯洁,现在又让大卫让我变成真间谍,不好了,这份爱情不好了,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