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鹅黄底水红领对襟印花褙子的妇人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铜镜中照出了她小巧的鹅蛋脸,肤色白皙,五官十分隽秀,是位貌美的妇人。
此刻她正用指甲勾了些胭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看着气色顿时好了不少的容颜,贵妇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花粉铺子的胭脂确实好用,比起宫中的也是不遑多让,且品种还多些,难怪之前在京城小有名气了。”妇人看着镜中面若芙蓉的脸蛋,心情好了不少。
“听说是从靖原府那边传过来的,咱们京城许多行商都去那里采买。不过,最近听说京城也快要有分号了。这花粉铺子的品种繁多,总能叫人买到满意的。”
一名十六七岁丫头打扮的少女笑着给妇人抿了抿发髻,她其实也喜欢花粉铺子的胭脂水粉,说实话,比宫中的好用。
“哦?要开分号了?胭脂确实不错,摸着十分细腻,闻着也香!”妇人拿着一小罐胭脂闻了闻,清香中带着茉莉花味儿。
“王妃!田妈妈回来了!”一名身穿藕荷色比甲的丫头进了屋内,朝着妇人禀报道。
香桔也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田妈妈一回府就来王妃处复命,她也知道王妃正等着,这才敢进来禀报。
“快让她进来!”妇人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坐回了玫瑰椅上。
“老奴参见王妃!”田妈妈一进屋子便行礼。
“嗯!可是见到人了?”王妃看了田妈妈一眼,好奇地问道。
“回王妃,见着了!奴婢特地等着杜公子回来,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这才回府的。”
田妈妈不敢抬头看王妃,这位在老爷和世子面前一贯柔弱天真,但她知道,其实心狠手辣着呢!
“怎么说?礼收下了?”王妃皱着眉头,她是极其不情愿儿子与商贾扯上关系的。
“是!老奴将您和王爷的意思转达了,杜公子应该是明白的。并未多话,只是收下了礼,没有旁的要求。”
“你确定他是真的明白了?日后可莫要纠缠不休!”
“老奴看他应该是明白的,似乎也没敢生出攀附上世子和王府的意思。”田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对杜家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不管是那钱氏,还是杜尘澜,都不是谄媚之人。
“哼!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过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这些个东西就知足了!也罢!能如此轻易解决便是最好,否则倒要来恶心咱们。”王妃满意了,这样的人不值得费多少心思。
“不过,杜氏还回了礼。这是礼单,还请王妃过目!”田妈妈从怀中拿出一份礼单,递给了一旁的大丫头香桔。
王妃有些好奇,不知这杜氏能给什么回礼。
等香桔将礼单拿来,她随意瞟了一眼,倒是有些诧异。比之王府送去的礼单,这份可没少多少,一样列了一长列。
釉里红玉壶春瓶一对?白玉葡萄纹酒杯一套?承玉洒金笺两打?倾城香、牵丝香?
等等?这可都不是寻常之物啊!她刚才用的花粉铺子的胭脂水粉都有,还有好几种是新出的,寻常人还买不到。
王妃大致看了一眼,将其他的各色布匹都掠过,这些对比其他的来说,已经算是最不起眼的了。
“你说这是杜家的回礼?”王妃举着礼单,吃惊地问道。
“正是!”田妈妈立即回道。
也正是因为这份礼单,谭田妈妈才更加确定了杜尘澜的态度,这份礼单也只比王府稍逊一筹罢了!
这是不差银子,不贪图那点东西。再加上之前杜尘澜并未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倒是显得人家尤其坦荡,品性高洁,而王府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妃握紧了手中的礼单,好半晌才沉着脸道:“拿去给王爷过目吧!哼!不愧是商贾,怕是家中只剩下银子了。”
......
春日一向是来去匆匆,很快便到了连天荷叶无穷碧的季节。
“少爷!这次咱们回靖原府还要住上一段日子,这常用的东西都得备上,那边都不是用惯了的。”
惜秋正在收拾行囊,如今已经步入六月。再过两个多月少爷就要下场,少爷必须回原籍备考。
如今还不是太热,正好赶路回靖原府,坐船都要花上十几天的功夫,回去之后还得静下心来读书。
“不必麻烦,还是少些行李吧!”杜尘澜无奈,这古人出行就是不便,就连常用的茶碗茶壶和碗筷都得带着。
“太太嘱咐过了,马虎不得。”惜秋边收拾着外裳,头也不回地说道。
“少爷!王府世子爷下了帖子请您后日去别院赏荷!”这时守月进了屋子,将手中的帖子递到了杜尘澜面前。
“不去!回了吧!就说我要专心读书,过两日就要回靖原府,实在不得闲!”杜尘澜撇了撇嘴,赏个荷花都要开个宴席,真是闲得慌。
这厮估计是躺在床上太久了,这腿一能动,就等不及要出门野了。
其实之前万煜铭还下了个帖子,说是要请他去王府对弈,杜尘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呵呵!以为他是什么阿猫阿狗呢?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难道他看起来这么闲,有那么多时间去给对方解闷?
“这?上次您都拒了他,这次还拒绝,王府会不会以为咱们不识好歹......”守月有些担忧,王府他们得罪不起啊!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理由吗?再者,你以为王爷和王妃想让我与世子来往?放心吧!咱们这般识趣,王府才放得下心。”
将此事拒了之后,杜尘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什么赏荷,估计又是一群世家子弟聚在一起胡天侃地,无趣得紧!
“走吧!去坊市,还是去书斋多淘些书才有意思!”如今虽说不能去游学,但杜尘澜十分喜欢看游记一类的杂书。
尤其是野史,往往会有另外的收获。
马车在离坊市还有一段路之时就停了下来,坊市之中人太多,马车驶进困难,实在有些不便。
杜尘澜下了马车,打算从一条小巷子抄近路,先去如意书斋看看。
可刚走到一半,巷子里横出一只手扯住了他袍角,一道微弱的声音想起,“玉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