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没听错,说的是老太爷?”钱氏此刻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妈妈,公爹这时候来京城?
“是,正是老太爷!据说船都快到京城了。”金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老爷将才吩咐她时,她也吃了一惊。
钱氏愣了半晌,随后又问道:“来之前为何不曾书信?这太突然了,老爷可说来多少人?”
金妈妈摇了摇头,“今儿才请了镖局的人带口信儿,老爷也不知,说让您将院子都收拾出来,若是来多了人,不够住,不免失礼!”
钱氏从玫瑰椅上站起身,“该不会是都来了吧?老爷子来京城作甚?州哥儿会试没过,不是说要回靖原府了?”
“这?少爷不是正在殿试吗?老奴听说,少爷是会元,是必定会过殿试的,且名次也不会差。老爷子他们或许是听说了此事,赶着来京城庆贺?”金妈妈觉得这会儿老爷子他们过来,不就是为了她家少爷的事儿吗?
老爷子原本就想着光耀门楣,如今少爷是最有希望之人,老爷子要来京城,共享这份荣光。
“今儿才刚殿试,他们就快到京城了,可见是会试之前就出发了。咱们之前去了书信,不是将京城的事儿与那边都说了?老爷子怕是都没见着书信吧?可见也不是为了澜哥儿来的。”
钱氏有些担心,这要是一大家子都过来了,准没好事儿。人一多,是非就多了。她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生日子,就怕有人起幺蛾子。
“这若是来住上一段时日,咱们忍忍也就算了。可若是有了别的打算,咱们不免会吃亏。”
钱氏想起了老爷,之前公爹的做派让老爷伤透了心,老爷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日。但他终究是老爷的父亲,就怕届时公爹提出什么要求,老爷又要心软。
“外院管事可是派人去码头守着了?你派人将所有院子都收拾一番吧!大件儿的看着摆就成了,等人真来了,再仔细布置也不迟。”
钱氏揉了揉额头,这才又想起,已经是下晌了。
“呀!不知澜哥儿何时能出来,你让洗月他们去宫门外接少爷,得早些等在外头。”
钱氏连忙吩咐金妈妈让人去宫门外守着,虽说考生们都是一同出来,但早些派人去守着,钱氏才能安心。
“哎!”金妈妈立刻出了屋子,快步向着外院内走去。
杜尘澜写完最后一笔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将毛笔搁下,接着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策论。
等墨迹干透,杜尘澜才抬头看向上首,只见上首已经没了皇上的身影。
杜尘澜将才只顾着写答卷,也没顾得上去看皇上的容貌。若按照血缘关系来说,皇上应该算得上是他的叔父。
只可惜,皇上并不愿意认他这门亲,而他也更不会去认亲。
杜尘澜不由想到了查太后,当年先帝突然驾崩,皇上年幼,查太后竟然能保下皇上,与摄政王对抗,可见其手段。
顾氏被灭门一事,与查太后脱不开关系。当年查太后隐身与后宫之中,但朝堂上的决策,查太后可没少插手。
直到被检查出怀有遗腹子,而摄政王又步步紧逼,皇上开始学着处理朝政之时,查太后突然变得低调了起来。
然而,当年摄政王的权势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先帝驾崩,不是正好给了他机会?为何摄政王没有伺机而动,而是选择了扶持皇上?
甚至那段时日,皇上被查太后把控着,摄政王还为此与查太后抗衡起来,皇上能亲理朝政,还得多亏了摄政王出手援助。
若说摄政王没有野心,杜尘澜可没这么觉得。若是没野心,如今这桩桩件件都与权势脱不开关系。如今朝中还有谁不知摄政王野心勃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追随者了。
“咚咚咚!”就在杜尘澜将思想放飞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了敲钟声。
“申时正到!众考生立刻停笔交卷!”一名同考官上前朝着众考生喊道。
有的考生不禁一脸沮丧,有的还在抓住最后的时间奋笔疾书。
“都停笔,要弥封考卷了。若是不听,便算作放弃此次殿试。”同考官看着几名还在书写的考生,立刻长吼了一声。
几名弥封的官员立刻上前,从第一名考生开始弥封。所有的卷子都是在考生面前弥封,等弥封完,考生都去殿外等着。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一同出宫。
大郡朝殿试与会试那些可不同,宫中不许胡乱行走,只能集中在一起出宫。
坐了一日,杜尘澜起身之后,缓了缓已经酸麻的双腿。
迎着橘红的夕阳,杜尘澜走出了殿外。他此刻站在高处,看着四周连绵的飞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皇城之内,宫殿连成一片,将这深宫里的人都锁在了一方天地中。
何靖云刚跨出殿外,便看见少年立于夕阳余晖之下。微风拂动他的衣袂,身姿虚幻缥缈,仿佛那人欲从万丈霞光中扶摇直上。
少年的脸庞隐与霞光之中,看不清轮廓,何靖云只觉得此人此刻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好似来自九天之外。
当年,顾玄瑧也是这等惊才绝艳之人。
“何大人!所有考卷都已弥封完毕!”一名官员打断了何靖云的回忆,他这才收回视线。
“嗯!”何靖云应了一声,随后又看了一眼杜尘澜,抬腿往外走去。
可刚走出一步,他便转身问道:“你是杜尘澜?”
杜尘澜转过身来,见是正二品的朝服,便知此人应是礼部尚书何靖云。此次殿试皇上钦点何靖云为主考官,将才在殿内,杜尘澜见过此人。
“正是!学生杜尘澜拜见何大人!”杜尘澜连忙行礼,不知这位何大人单独与他交谈是何意。
陆续出来的考生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里,让杜尘澜变得十分瞩目。
何靖云是二品大员,又是此次殿试的主考官,若是此时传出杜尘澜与何靖云关系匪浅,对杜尘澜与何靖云都无好处。
“听闻你是此次会试解元,本官只是好奇。”何靖云语气温和,对着杜尘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众考生不禁对杜尘澜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这是入了何大人的眼了?这位可是正二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