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曲锦枝弄了走,却是一转身就“凶神恶煞”去了曲振武的书房,将丈夫堵在里边不知道做的什么。静容院服侍的一众丫头子只知道之后男主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地四处揉捏按压手臂龇牙咧嘴,姿态怪异。
曲锦枝不知自己将亲父“坑害”了一把,他从曲振武书房里出来,就回了他自个儿的怡春院,半个下午竟都没有出来。
他难得清闲,坐在桌案前头接着看他那几本兵书,任由丫头子涂脂抹粉地在庭前转悠也恍若未觉。晴霜和折桂一左一右陪侍在旁为他红袖添香,他也不似往日那般“兴趣”浓厚了。
两个丫头眼神黯淡,有些无精打采——主子自打年前起,便越发不碰她们了。
曲锦枝看书看得专心致志,没顾得上两个与他曾经也算亲密无间过的丫头如何在那儿黯然伤神,也仿佛不怎么闻得见满院子的脂粉香似的。
……
到了晚间时,曲锦榆从外而归,自然依照约定跑了来。
她来时,曲锦枝刚从孙绪那里回来也才在屋里坐下,她便一脚进来,就与晨间时一般自动自发坐到他旁边,自个儿伸了脑袋:“…揉吧,使劲儿揉,揉完了我好回去把头给洗了!”
“促狭的你,谁揉你的草窝脑袋!”曲锦枝抄了抄她后脑勺,揽过她的肩膀,与她肩并肩坐了,先声问道:“…今日与那个…如何?”指的自是白日里魏乐带着她出去相看亲事的那一人家。
曲锦榆闻言,顿时耸拉了身子,像个泄了气的水囊袋子:“别提了,那一家的婶子怕是看不上我。”
曲锦枝挑眉,似是不可思议:“倒是还有人家看不上咱们曲家的宝贝呢?”
曲锦榆一听,被他措辞逗乐了,笑得神秘兮兮:“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你可知我阿娘今个儿带我去的是哪一家?”
“难道不是之前大伯娘一直在说道的焦氏?”
“不错,正是焦氏。”曲锦榆随手从一边取来被仆役剥好的果子,往口中一塞。
“焦氏如何会看不上你?咱们两家素有交情,又有长辈口头之约…”曲锦枝哂笑,忽的瞥到曲锦榆手脚萎钝而眼中却有神采,骤而反应过来:“…怕不是焦氏看不上,是你不想被焦氏看上,做了什么了吧?”
曲锦榆两眼晶亮,半晌不语,只点了点头,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我瞧不上那个焦公子。”
于是兄妹俩便说道起了焦氏那位小郎君,曲锦榆不知不觉忘了来时目的,与曲锦枝说到了近歇息的时辰,领了丫头从曲锦枝这儿告辞回去了才想了起来。不由在半道上大骂曲锦枝奸滑,又偷摸将话题给带偏了去!
曲锦枝自然不愿她多问前一夜的事儿,掩了嘴巴偷笑妹妹又被他得逞,笑了一会,便停了下来吩咐院子里的仆役烧水备着入浴。等水烧成了,曲锦枝屏退了一干的下人,只留了一个晴霜跟着他进了净房伺候着。
晴霜满面得意,在折桂盯视得微红的眼光下坠在曲锦枝身后踏进浴间,反身合上了净房的木门,留下外边一众小丫头羡慕嫉妒得不行。
主仆两人进去足足一个时辰方才重新开了净房,曲锦枝清洗得干净了,换了清爽的衣裳合衣而出。晴霜尾行在后,亦步亦趋。
曲锦枝自去床榻上坐下预备歇息,折桂则是领了人进去收拾。只见水渍泼洒了净房一地,再联系晴霜出来时红透的脸颊子,折桂等人不由自以为“知道”主子与晴霜孤男寡女待在一室中都是如何“沐浴”的了。
折桂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忍了醋意领着人继续清理狼藉。
实则不过是曲锦枝背上伤口不得沾水,晴霜又一人劳累服侍未免体热生汗,硬生生弄出的误会罢了。然而晴霜自然不会去与一众丫头子澄清,自是巴不得她们误会的。
曲锦枝不知几个丫头正如何桃艳生香编排他,他听着净房里动静,微倚床头,想的却是白日与曲振武在书房的一番谈话。
丫头们将净房收拾毕了,得了令退了下去。曲锦枝独倚床头,仍是留了知悉他背上伤势的晴霜守在房里伺候。晴霜躺在外边,曲锦枝无意叫她上榻侍寝,便命她自行歇下,他则还斜侧了,想东想西到了近二更才睡了着。
同一个时候,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刚从城西一路飞马抵达了太子府门前,趁着主人还未歇下,将探来的消息送到了宫殿里边。
消息传进内宫,姜宥犹在他书房之中翻阅亟待处理的朝堂公文,他将那个侍卫叫到近前,一边手持笔毫在纸上疾书,头也不抬,直命侍卫将消息细细报来。
侍卫便如实把探得的信儿娓娓道来,姜宥越是听着手上笔速越是慢下来,听到最后,已是不免好笑:“…三公子每晚必到二妹妹府邸门口?消息可确切,他都去做什么?”一句接一句,语气很是急切。
侍卫斟酌一二接着道:“…属下问过明华殿下街坊邻里,确是属实。至于三公子到那儿究竟为何,却是连附近居住的那些人家也不甚清楚的。他们只都一口咬定每逢傍晚之时,三公子每每都是要准时出现在巷子口,少有缺席的。”
又似是想到什么,侍卫犹豫着补了一句:“…有邻人还道是,曾多次目击三公子自言自语,不知说得什么,邻人恐是疯人,不敢靠近。”
侍卫报完这些,姜宥叫他退了出去,久久呆坐在椅子上楞笑,好半晌才想起来手头还有处置了一半的事务,不得已继续提了笔急急把事情全料理了,起了身来回了寝殿。
孙映在殿中等了一日的消息,但因着琐事烦扰,她几乎忘了白日里派出去一个侍卫的事。姜宥进来洗漱沐浴了,将她拉到床榻上搂抱着躺好了与她提起,她才复又想了起来,迫不及待催促姜宥快些说来。
“…原以为他对待二妹妹不过是一时兴起,谁知他这回倒是较了真。”姜宥挑着重要处说了,孙映听完全部,也与姜宥似的,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