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走得远了,玉沁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留意到姜宓也在看她。
姜宓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轻笑道:“…早些见过父皇母后,便可早些回去,你俩昨夜都没有睡好,正好趁着午间无事歇一歇。”
闵燕清随意应答了一句,朝着玉沁挑衅地瞄了瞄,玉沁则是理也不理,倒是叫闵燕清有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三人进宫不多时果然便被放了出来了。
姜宓还有旁的事情,便叫护卫将闵燕清和玉沁一并送回王府,他自个儿则是单独骑了马匹不知飞马去了哪儿。
没有姜宓在场,闵燕清动起嘴巴来便也没有了顾忌。
玉沁懒得与她打太极,斗嘴皮,勉强忍耐到了燕王府邸门口,便和闵燕清各走各的阳光道了。
闵燕清站在原地看了玉沁背影半晌。
闵燕清是燕王正妃,所居住的院落自然在府中中轴线上,而柳氏和玉沁按着进门顺序先后,分别领了东西小院。
玉沁居住的翠霞轩便是位于燕王府的西面。
姜宓倒不至于为玉沁花费多少心思,然而这个小院仍是精致非常,也不比她玉府的撷蓉阁差得太多。
撷蓉阁讲究风景天成,翠霞轩却是更多几分金玉之色。
她无意把姜宓当作丈夫,自然也只把这一处地方当作暂居之所。燕王府的仆役奉命带她熟悉府邸,她也是兴致缺缺。
到了晚间,姜宓来了。
姜宓一脚踩了进来,玉沁却只翻看书籍,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一屋子的丫头皆很尴尬。
姜宓也不在意,也不用人服侍,自顾自脱了外裳,走到了玉沁身边坐下。
屋子里服侍的人自然有眼色,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见玉沁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姜宓也不恼怒,反倒是颇为耐心地哄劝于她。
玉沁终是被他烦得不行,拂袖而去。
姜宓是偌大府邸的主人,身在府中的人全是他的所有物,他想要做什么,还没人拦得住。
玉沁进了他的门,纵然再不愿意,也抵不过他蛮力,灯火一灭,便被他强拖去内室折腾了一夜。
直弄得一身的乌黑青紫。
陪嫁过来的元宵几人心疼地帮主子揉搓伤痕,在心底给姜宓记上了一笔账。
玉沁忍了疼痛,道:“…想必他也不过是过来应应景,眼下新婚燕尔,他总要给闵燕清几分薄面,今晚必定不会再来。”
元宵拿了药膏替玉沁揉散淤青,闻言面带忧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燕王对待她们娘子哪儿是对待妻妾,分明就是当成了玩物!玉沁自小被养在燕窝补品里,原本是肤如凝脂的。平日稍有扭捏,都分外明显,更何况是一身的青黑!
忍了愤恨,为玉沁处理了伤口,又为她披上衣裳,这才服侍她过去吃用早膳。
玉沁所料不错,姜宓连着两日的确没有再到翠霞轩来。
待到了回门之日,姜宓照例是先带了玉沁去了闵家,又与闵燕清一道去了玉家。
……
回门当晚,姜宓便到了翠霞轩中留宿,一连数日,没有去闵燕清和柳氏那儿。
六月二十,姜宓重新早朝,玉沁如闻大赦。
天光未亮,姜宓就换了干净衣裳起身,玉沁装作熟睡,等到姜宓出了门子,才睁开眼睛冷冷低喊道:“…元宵,准备汤水,我要沐浴。”
元宵丝毫不意外,应答道:“…已经安排了人去烧水了。”连日以来,玉沁一改出阁之前的习惯,留了一身的夏日汗臭接待姜宓,却在与姜宓敦伦之后必定将通身上下清洗一遍。
自然连床被也是每日一换洗的。
玉沁嫌姜宓恶心。
等到玉沁搓洗一通,从净房里出来,自是有人将早膳备好,搁在了桌上。
但她在用膳之前,还有一道工序要做。
元宵取来一个白玉瓷瓶,从里边倒出一枚乌黑药丸,道:“…主子……”
玉沁闻声接过药丸,配之以温水,不带犹豫地服用入腹,然后才是等待了片刻、端起早膳的碗筷。
姜宓派来的仆役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想当然要传报给姜宓,她们彼此一个眼色,不多时便有一人悄悄从翠霞轩里溜了出去。
玉沁看在眼里,只当不知。
她无意怀上姜宓的孩子,所服用的正是设法弄来的避子药物。她也不怕姜宓知情——她若是不想生,姜宓勉强不了她。
姜宓收到消息时,刚从外边回来。
他意味不明一笑,照例是去了翠霞轩,还特地吩咐王府长史:“…玉侧妃想要避子,府里自有药方,叫她不必破费到外头去买。”
王府长史战战兢兢,领命照办。
玉沁知道这事,也不跟姜宓客气,一应药材尽是挑昂贵的来。
于是各式功效的好东西便源源不断往西边的翠霞轩运送过去,衬托得东边的闵燕清和柳氏仿佛不存在在府中一般。
闵燕清气得好几日皆是阴沉了一张脸。
只是她沉得住气,有人却沉不住,柳氏原本算计玉沁嫁来,不过是为了平复心中不忿。可真正见到玉沁一人霸宠,柳氏又心绪难平,嫉妒地摔了一整套的名贵碗碟。
“…主子,柳侧妃来了。”元宵进来禀报道。
“…请她进来。”
元宵于是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柳氏摇曳身姿走了进来。
她刻意一番打扮,一身裙裳纤丽如蝴蝶,梳了一个灵蛇髻,浓妆艳抹,尽显妩媚。
玉沁却是随意穿搭了坐在正间对着晨间的太阳看书,仿佛没看见柳氏进来。
等到柳氏喊出声来,玉沁才抬起头来,与她寒暄。
只是看见柳氏那个妖媚模样,玉沁却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柳氏原本算是有些呆板无趣的性子,也是被送进燕王府后院之后性情大变,一个好端端的憨厚人儿非要往脸上拾掇浓艳妆容,硬是将她自个儿整成了不伦不类的模样。
只是这些又与她何干呢?
玉沁皮笑肉不笑地请柳氏坐下,言语之间很是亲切——两人在闺中时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人,那时她还对柳氏有过多番照顾,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栽在柳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