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渐清闻声从石椅上站起，然后两手轻轻拍掉手上的糕点碎屑。
这会儿阳光正好，微风轻暖，是最令人舒适的初春。
直到远处的那抹熟悉身影走近，纪灵兮才看清来人是纪冷月。
她还是那么喜欢淡绿色的衣裳，娇俏面容薄施粉黛。
只见她盈盈走到纪灵兮身前，缓缓福身，用轻润的声音温柔轻唤了一声：“纪姐姐。”
她语气温柔，那双凤眼却带了高傲和漠视，有些不情不愿。
纪灵兮早熟悉她的技俩，对此也不以为然，“冷月妹妹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妹妹此番前来，自是向姐姐赔罪。”
“赔罪？妹妹何罪之有？”纪灵兮饶有兴味拿上手中话本子，坐直身子，眼底带了几分嘲讽看着纪冷月道。
纪冷月怎么也算是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人，对纪灵兮的嘲讽毫不在意，“景王爷为了我，竟抛弃姐姐，让姐姐成为了整个平阳议论的对象。冷月得知此事后，实在是为姐姐感到难过。”
“所以呢？”
“为了弥补对姐姐的愧疚，冷月已经求王爷他，让陛下再为姐姐另指婚事。”
“什么？”纪灵兮蹙眉站起。
“这事冷月已经交待王爷好几日了，想必赐婚的圣昏也快到了吧。”
纪灵兮紧皱着眉头看纪冷月，没有回话。
纪冷月瞧着她的模样，抿嘴轻轻一笑，“姐姐可是惊讶坏了？”
闻言，纪灵兮从轻笑着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装作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回道：“惊讶！我自然惊讶！没想到我这般丑，陛下竟还愿为我赐婚，景王爷竟还愿意帮我说话，妹妹竟时时关心着我，我真的好生感动。”
府上人人都说纪灵兮在某日睡醒过来后，性情就变了。
纪冷月起初还不信，如今听她疯言疯语，她倒是真的信了。
“冷月多害怕姐姐不同意，如今亲耳听到姐姐并不介怀，冷月就放心了。”
“你个小贱人！”纪灵兮暗暗嘀咕了一句。
纪冷月柳眉微蹙，“姐姐在说什么？”
“没什么，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若没其他事，就回听竹院吧，我还要看话本子。”
“冷月告退。”纪冷月再朝纪灵兮盈盈福身，然后转身走开。
纪冷月心中虽讨厌纪灵兮，但这些该行的礼数，她是一样也不会少。
看着纪冷月走远，纪灵兮冷哼一声坐下。
“没想到纪冷月竟比灵兮你长地好看，这不是正常戏本该有的，按道理，你应该比她好看才对。”
“怎么？嫌我丑啊？！”纪灵兮朝洛渐清投去一个白眼，“要不你认她当主人得了。”
“渐清只是开个玩笑，灵兮你又何必动怒。”自纪冷月离开后，洛渐清的视线不曾从纪灵兮的脸上移开。
纪灵兮瞪了她一眼，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吗？”
“灵兮你别误会，我其实就是想问你，你要不要我帮你变好看一点？”
“变好看一点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若脸上那道疤痕不见，也许会更好看。”
“你还能把我脸上这道疤变没了？”
“嗯。”洛渐清很自然点了点头。
“你不是只会治病吗？怎么能治的范围还挺宽？”
“这个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会的，估计等灵兮你百年归西后，也未必全部知道。”
“这么厉害？”纪灵兮一脸狐疑看着洛渐清，“可我不要把疤痕变走，我就喜欢当丑妇。”
“为何？世间女子皆爱美，对模样尤为看重，怎么灵兮你倒是反其道而行？”
“你没听到纪冷月找南风景去给我说媒了？万一陛下指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男子给我，我怎么也可以用这副模样吓跑他。这世间又有那位男子不爱美貌女子？”
“倒也是，既然灵兮你说不要，那我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
“我继续看我的话本子，看地正精彩呢！”
“看什么话本子这般舍不开，连被随意指婚这事都不着急？”
“女主作死的那些事。”
洛渐清眉头一皱，“这什么话本子？”
“教我如何作死，如何讨人嫌弃。”
“灵兮你脑子可还正常？”
“一直正常，放飞自我的感觉那叫一个舒服。”
“我怎么选了你这样的主人？”
“滚！别打扰我看话本子。”纪灵兮低吼一声，然后拿起丢到一旁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纪灵兮深埋在话本子的头终于抬起，并朝洛渐清大喊了一声，“渐清。”
洛渐清单手撑着小脸坐在石案前休憩，被纪灵兮这般大喊，险些没摔到地下。
好在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装地像个无事人一样，侧眸看着纪灵兮问道：“这么快就看完了？”
“是啊，走吧。”纪灵兮起身走出凉亭。
洛渐清紧跟其后，“去哪？”
“去书院看看第五册可是出售了。”
“真的有这般好看？”
“你可以看第四册，不好看，把头切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先随你出府，一会回府再看。”洛渐清就这样被纪灵兮带入坑了。
二人去了书院，自然是败兴而归，第五册并没有如愿买到。
买不到话本子，也总不能白出来一趟。
纪灵兮便拉着洛渐清去了夕水街。
想想几日前她还在夕水街抢过一孩童的糖葫芦，还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纪灵兮将洛渐清带到城中出名的白帆酒楼，还大方上了二楼包厢，点了好些招牌菜式。
“渐清，你日后便是我的小弟，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闻言洛渐清将整个包厢环视了一眼，确认无人才对纪灵兮说道：“我不用吃东西，只要定期吸食人参跟天山雪莲的精气就行。”
“若不吸食呢？”
“那就会沉睡。”
“你会吸食人的精气吗？”
“可以吸，但我不会这样做，毕竟我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妖物。”
“那还好一些。”纪灵兮长舒了一口气。
“灵兮你问这么多，可是害怕我会在你夜里熟睡时，偷吸你的精气？”
“如果你真的偷吸了我的精气，我会怎么样？”
闻声，洛渐清诡异一笑，突然起身往纪灵兮凑近，直到二人的距离只剩几尺，她才停下身子。
纪灵兮望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娇俏面容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