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水不会比五月的少。
今日虽没有下,但昨日下过,因此山路湿滑。
凤仙花喜欢阴凉的地方。
今日天气恰巧阴暗,所以南风灵她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找了将近十株凤仙花。
十株凤仙花能用十日,南风灵觉得够了,便想着唤芦笙回去。
也不知是她太出神找凤仙花,把芦笙弄丢了,还是芦笙没跟上她。
南风灵抬头只见翠绿杂草与大树,根本不见芦笙的身影。
这山林虽不算深,但路都一样。
对于不熟悉环境的南风灵来说,没人带领,她还是无法独自走出去。
“芦笙。”南风灵拨开眼前杂草,仰天大喊一声。
未有回应,南风灵顺山路往下走,再次提嗓大喊,“芦笙。”
这般大喊过后的下一瞬,南风灵脚下一滑,身子竟顺着湿滑山路滚了下去。
她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抓地下生长的杂草,希望借助外力让滚行的身子停下来。
可怜她抓住的杂草,外边锋利。
不但没让她的身子停下,反而割伤了她的手掌,流了血,然后继续往下滚行。
衣裳已没有一片干净之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南风灵的身子终于被一棵大树挡住。
她的脑袋撞上树桩,晕了过去。
昏迷前,南风灵暗骂活该,自问自己以后还敢不敢没事找事。
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后,南风灵是躺在营帐卧榻上的,那身脏衣裳已被换下。
模糊看到榻边站着个人,南风灵撑着松散的身子坐起。
待视线完全清晰,她才看清榻边站着那人,是一位女子。
女子皮肤白暂,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小脸精致。
这样一位绝色的异域美人,穿的却是他们这里的侍女服。
西越的侍女也是由衣裳颜色分等级高低的。
墨绿色的侍女服,大概就是管事宫女那种级别。
还没待南风灵开口,侍女以中原礼节,盈盈福身,开口自我介绍道:“奴婢伽丽,是二皇子吩咐前来侍候姑娘的。”
“你去过中原?”
“伽丽啊娘是中原人。”
南风灵若有所思点点头,“原来如此。”
“姑娘昏睡了一日,可要进食?”
“一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芦笙回来禀告二皇子,说姑娘在山林走失,二皇子便带了几十士兵前往山林搜寻。”
“哦。”
“姑娘可要进食?”伽丽重复一遍这个问题。
“也好,麻烦你了。”
“是。”伽丽颔首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帐营。
虽一日未进食,南风灵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她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与饮食。
来西越几日,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其实南风灵执意要自己前去寻找凤仙花,就是想赶紧把谢怜的病治好。
那样她就可以回到中原,回到永安。
“公主的病情现在怎么样?”
“奴婢不知”
“走吧,带我去见公主。”南风灵作势起身。
“是。”伽丽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迅速回道。
南风灵摇摇头,低估一声,“真像块木头。”
“姑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南风灵越过伽丽,先行一步。
伽丽提步赶上。
所幸昨日所找的凤仙花没有弄丢。
谢泽把她找回来的同时,也把凤仙花找回来了。
南风灵先将凤仙花连根带叶熬出浓汁,备用。
然后,她让谢怜唤退所有人,并嘱咐侍女在帐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灵儿,你这治疗方法是秘术,不能让人窥探吗?”
“不是,是过程需要怜儿你脱掉外衣,再者我也不想有什么外人在这,扰乱我心神,若把步骤弄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风灵让谢怜脱衣坐在浴桶中。
随后,她将凤仙花的热汁倒在谢怜的背心,用力擦洗。
期间,南风灵一直询问谢怜,后背有没有感到发热。
谢怜点头道有。
南风灵便把生姜这一步弃了。
生姜是为没有发热这一步备用的。
第一步成功了,南风灵将已研成细末的白芥子与白芷,用蜂蜜调匀弄成圆饼形状。
然后用火烘热贴在谢怜后背心第三节关节处。
刚贴上去时,谢怜只感温热,过了一会,她突觉得热痛难忍,想抬手掀去。
“灵儿,很痛。”
谢怜不是习武之人,又是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这一点痛对她来说相当于削骨剥皮。
她面容已拧作一团,额间冒了不少细汗。
南风灵表情冷漠道:“这只是开始,冷却后,还要再贴,你要忍着,若晕过去,之前做的都白费了。”
“可是很难受。”谢怜双眸不停流下眼泪。
“想要彻底痊愈,你必须熬过这一关,若是你连这小小痛意都忍不了,我明日就离开西越。”
“不,我忍着,你不要走。”
“谢怜,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不会白忍受这些痛意。”
说罢,南风灵将谢怜后背冷却的圆饼掀下,放在火上烘热后,再次贴了上去。
谢怜这次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再贴这一饼,今日的治疗算是结束了。
只是谢怜这哮症不一般的严重,热贴七日也不知能不能完全断症。
谢怜后背的圆饼终于冷却。
南风灵抬手掀下,然后走到谢怜身旁轻柔道:“怜儿,好了。”
谢怜循声别过脸。
她脸上全是泪水,仍笑着对南风灵道:“我熬过来了,灵儿,你不会走了吧?”
南风灵摇头道:“我不走了。”
没想,她话音刚落,谢怜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谢怜晕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南风灵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后,对外高喊道:“好了,都进来吧。”
谢泽拨开帐帘,快步走进。
他看到晕倒在浴桶中的谢怜,未询问原因朝南风灵大吼,“你把怜儿怎么样了?”
“我把怜儿弄昏了,你满意了?”
“若怜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谢泽转身将谢怜从浴桶内抱至卧榻上,唤侍女为她穿衣。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老碰到动不动就对她喊打喊杀的男子。
南风灵朝谢泽背影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转身离开。
草原的夜晚,比想象的还要美。
晚风都是青草的芳香。
低垂的夜幕,布满繁星,让南风灵如置身在幻象中,好像一抬手,便能摘下一颗星星。
她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闭眼感受这舒适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