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她说了，我们就接着来——我获得了力量，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强到，我只是一个新晋的空骑士，却连纵横天空多年的老骑士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一开始还能凭借着经验欺负我，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再也不能从我这里占得一丝便宜了。事情的发生也就是那时，我的他，之前我没有给你们说过他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今天过后，知道他名字的人也不会多几个，这可真遗憾，他的名字多好听，你们听好了，他叫……奥兹。”

城主意识到自己正在听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这些是关于史上最恶劣的空贼佩姬·卡珊娜成长过程中的秘辛，可是现在不是听这个时候。他敲了敲约翰的背，又用手势示意约翰逃出去，告诉管家这里的状况。

约翰摇了摇头，气的城主不由骂道：“你摇什么头！你现在应该出去疏散民众，再把城里的士兵全部找来包围这里！”

这里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佩姬的眼睛，她叹了口气，似乎自己的兴致被影响了，她用高跟鞋在地上蹬了三声，团里的人就一一出现，将众人团团包围。

城主环视了一圈，见周围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空贼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柳子矜轻移一步，挡到了二人的前面道：“的确是个好名字，可是他就叫奥兹吗？”

佩姬很满意的笑了笑，她一挥手，团员们又全部退了下去，接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哀愁：“是啊……就叫奥兹，我只记得他叫奥兹了。若是再过几年，我说不定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他可真狠心，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

“他去做什么了？”

“是啊……他去做什么了，谁知道呢……？我就知道那天，天还蒙蒙亮，他就踏着光来到了我家。他反常的给我带了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和我做一些没有意义的小事，下午又指导我空骑士的战斗方法。然后，夕阳下沉，背对着一片红色的光，他说道‘我要走了。’……就这么一句话，多么无情的人啊，没有说去哪，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说，我要走了。我当时只以为他要回家了，不过我毕竟那么喜欢他，我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他那天很反常，所以我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望了一下天空，接着摸了摸我的头又说，‘没什么？你还记得我要做什么吗？’。我当时兴奋的回道，‘冲锋！’”

说到这里，佩姬似乎已经回到了这个时候，她说着冲锋时的语气，还像当年那个小女孩一样稚嫩又兴奋。

“他听到后，很高兴的拍了拍我的头应道‘对！冲锋’。说完，我发现他又变成了原来的他，我安心起来，他又说‘永远不要屈服于命运，无论遇到了什么，都要对这个世界，对恶趣味的神发起冲锋！’。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

“是啊……他去哪儿了……？呼呼……”佩姬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的放了出来，这股杀气浓郁到几乎形成了实质，城主的脸一下变得铁青。还好，这道杀气没有实际性的目标，她只是想到这件事，就控制不住自己，胸口上似乎开了一个大洞，而只有杀，杀，杀，用鲜血填满大洞后，她才能略微平静下来。

面对浓烈的杀气，柳子矜面不改色，不过蔑敌却因为杀气又颤动起来，佩姬贪婪的目光注意到了它的反常，又道：“这个小可爱又怎么了……？”

“我劝你不要知道比较好，要不然我们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佩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好吧……那就不听了，我现在控制住自己已经来之不易了，我真怕我在故事说完前，这里就只剩我一个活人了。”

蔑敌又用力的颤抖了下，两人却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佩姬又道：“我到现在才有点眉目，更别说当时了。一开始几天，我没有见到他，我以为他又去做什么任务了，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没有回来后。我知道了，他去挑战神了，而且，他不会回来了。我发了疯的去找他，到处找，到处找，到处找，怎么找也找不到，哪里都没有。之后，我终于在某个地方发现了神的线索。”

柳子矜三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凭借他们的直觉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神的线索，肯定是蛊惑佩姬发疯的原因。

“那个地方可真让我一顿好找……越是穷山恶水，越是隐藏着不知道多久之前的遗迹，而那个地方，哈哈哈，说来那个地方，诡异极了。我在一本古籍上翻到，原来在某个地方有座圣山，而圣山终年被黑暗覆盖，每个试图找到他们的旅者，都会被堙没在黑暗中。但我去了，那个地方我到了才知道，被黑暗覆盖不是形容词。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被黑暗所覆盖。阳光根本射不到那个地方，任何的光，比如说最常见的，用来照亮的火球，在那里不消一秒就会被吞噬干净。那趟行程可真辛苦，我一路上被逼入死境好几次——就算在那种地方，也有不少生物。可最终，我找到了。”

“你到了那座山？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圣山？”

“在黑暗中，那是唯一有光的地方，虽然就只有那么一点，可那座山上，闪耀着微弱的，桃色的光。我走到了那里，发现那里有座神殿。神殿已经残缺不全了，可是我在那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和一个箱子。我从日记里找到了寻找神的方法，甚至我还找到了，复活人的方法。”

“我猜猜看，难道说，寻找神是要杀人吗？”

佩姬嫣然一笑：“不需要啊，如果需要这么做的神，肯定是个邪神吧？但是奥兹那样的人，怎么会去杀人呢？”

“那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后遗症，从那里回来后，我经常头痛，胸口也总是空荡荡的。我觉得我应该是被黑暗所侵蚀了，有天，我杀了个空盗，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然后突然，我的头就不痛了。而且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这样的状态一共持续了一个月，然后，我又开始头痛了。我开始持续的猎杀着空盗，每一次杀人后我的头就会好些，可时间越来越短，而且我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某天，我又一次看了那本日记，又一次看了上面复活人的方法。上面说，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把他的灵魂分给所有他认识的人，在他们身上永远的活下去，而复活的方法，就是这些人主动聚在一个地方，把灵魂还给他。我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想到，奥兹这么好的人，他的灵魂被分成了多少分啊，那些人又有多少愿意帮他，把灵魂还给他呢？那么……我杀了他们不就得了？奥兹的灵魂不就回去了？”

佩姬又露出了笑容，笑的就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花。

“我杀了城市里所有人，一个不留。”

除了柳子矜和苏颜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噤，柳子矜又问道：“所以说，你现在头还在痛是吗？”

“对，剧烈的头痛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这股刺痛无时不刻的都在提醒我，这个世界的神是多么的残忍。”

“而你来找约翰，是因为他身上有寻找神的线索？”

“你说的没错。”

“我猜猜看，本来你十年前就可以去找神了，可是因为你那个时候杀得兴起，不小心把约翰的父母也杀了？”

“是啊，怎么了？”

佩姬明明在笑，可是听到柳子矜嘴里若有若无的嘲讽，她脚下的地步已经开始龟裂了。

“没什么，那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你那个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现在人不就在这里了不是吗？”

“天衣无缝的计划就是把他带到这里？”

“对，我原本以为，你们还会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可是没想到，你就这么把他带来了。”

“呵……那还真是天衣无缝。”

“噗，真嘴硬。只要他在这里，又怎么跑得掉？而他跑不掉，我又顺利的见到神，怎么不叫天衣无缝呢？”

“是啊，一切都想的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不仅能平安无事的走出去，而且你也会在此殒命呢？”

“这个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么你可就错了。”柳子矜单手举剑，剑尖直指佩姬，“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蔑敌刚刚说了什么了。”

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说，真可怜。”

破空声代替佩姬做了回答，一点紫芒先到，喷吐着光芒的长蛇咬向了柳子矜的脖子。柳子矜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颇有闲情地左手一挑，笑道：“来，让我们开始无情无义的厮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