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憬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小师姐还没有吃饭，桌上的晚饭热了再热，李憬看到小师姐支着下巴在桌边打瞌睡，一阵心疼。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以后恶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没事，秦帅找你是要回四川吗？”小师姐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李憬沉吟一下，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嗯”小师姐乖巧的低头开始吃饭，李憬看到桌子上有她爱吃的宫爆虾球，给她夹菜。

吃完了饭，四婢奉上香茗，就退了下去。小师姐眨巴这大眼睛看着李憬。

“先说好，听完了，不许打人，就是一定要打，也不许打脸”李憬紧张的说道。

“你说吧”小师姐平静的说道。

李憬没有瞒她，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看着她。

出乎意外，小师姐没有暴跳如雷，痛扁他一顿，然后提剑去找冉天依算账。静静的想了想，忽然笑了，撇嘴道：“我说今天那个小蹄子怎么冲我来劲儿，原来是这样。”

李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师姐歪着脑袋看着李憬，说道：“你是怕我打你吧”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你和秦帅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啊，”出乎李憬的意外，小师姐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而是少见的深沉。“我看老太爷光华内敛，有鸿鹄之志，李家未来随着实力的增长，未必肯久居人下。将来恐怕你夹李家和秦帅之间会很难做”。

小师姐因为出身的关系，加上之前调查过李憬和李家，对李家不说是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详。她清楚的知道，整个韩江流域已经基本控制在李家手里。东南的水师目前掌握在李憬二叔手里，韩江流域的团练都在李憬四叔手里，大员岛在李憬三叔手里。现在辽东的营口在李憬六叔手里。虽然还不知道李憬的五叔和七叔负责什么，但是老太爷手里五六万私兵是有的。这还不算李憬手里的正规军。从辽东迁走近两百万人口去大员岛，这样的家族势力，而且还地处偏远怎么可能和朝廷一条心。

秦良玉的想法，小师姐洞若观火。

“你真不在乎天依她们”李憬说道。

“我手里有三千铁骑，就是老太爷也要对我高看三分，干嘛要在乎一个土兵头子。一个妾室罢了，就算是你将来的正妻又能如何，我早和你约定，不进李府的大门。她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憬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娶，但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联姻是最可靠的联盟方式，他将来要走的路，还不知道一路上要娶多少。全天下的士绅都在往自己家里搂土地、人口、银子，没人管朝廷死活，自己的家族不想壮大反倒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生在这里，就算自己不想往下走，周围的人也会协裹着自己走下去。

夜深了，李憬看着怀里钗横鬓乱的小师姐，一阵阵心疼，忍不住搂紧了她，小师姐呢喃着在李憬的耳边说：“我不管你以后娶多少，你要给我一个儿子，将来我的家业和军队只会传给他。”

水边桥头，还是那家云南夫妇开的小店，朱寿和李憬一边喝着普洱茶，一边品尝着宣威火腿。辫子姑娘正兴致勃勃的给朱寿介绍，“我们云南的宣威火腿，形似琵琶，只大骨小，皮薄肉厚肥瘦适中；切开断面，香气浓郁，色泽鲜艳，瘦肉呈鲜红色或玫瑰色，肥肉呈乳白色，骨头略显桃红，似血气尚在滋润。其品质优良，故常称“云腿”。和浙江金华火腿、江西安福火腿齐名媲美，并称咱们大明的三大火腿。”

朱寿用筷子夹起碟子里切成薄片的生火腿，对着阳光看去，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满意的点点头，放进嘴里，味蕾充分的感受到了鲜、酥、脆、嫩、香五味。

”其肉质弹性滋嫩，质感油而不腻，香味浓郁飘远，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朱寿挑起大拇指，”兄真是会享受，这么偏僻的小店居然有这样地道的没事，兄居然能找到，真是厉害”。

说着朱寿抛出一颗金瓜子，黄金闪耀着划出一道抛物线，辫子姑娘赶紧接住，喜滋滋的说道：“谢朱公子赏”然后福了一福，知道他和李憬有事要谈，就转身回店里去了，留下李憬和朱寿继续在河边的桌子上边吃边聊。

“兄推荐的这几个人都是不错的人选，就是这张神武，唉，说他什么好呢”朱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时也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

“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李憬笑着说道。

“对，还是兄说的贴切。”这句点评真是说道朱寿心里去了。

“我为什么推荐这几个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愚忠之人，死脑筋，不知道变通，打仗上阵有一套，人情世故懵懂不清，取的就是一个简单和忠心。平时不会为人处世，只会得罪人，又不肯结党营私，自然也没有背景势力，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足以证明他们的才干，再进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甚至很多人已经被边缘化，甚至差点下狱。剩下的也把自己活成了独夫。陛下这支兵是要保护陛下的，还是孤臣好些。陛下不需要他们有脑子，有自己的想法，需要的是他们不问缘由能够无条件的执行陛下的旨意。”

朱寿听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对，朕有脑子就行了，他们要什么脑子，只知道忠于朕，给朕干活就行了。一拍桌子，说道：“还是兄办事最贴合朕的心意，就这么定了。张神武级别最高，是都司（都指挥使司是官署名，简称都司，一省最高武官正二品）。他打了败仗，降两级使用，也杀杀他的傲气，别老是给朕惹事，就当个都司下边的卫指挥使吧（正三品）。”

“这支新军初期要隐蔽些才好，兄有没有什么主意。”朱寿问道。

“这支军队一定要离京师近，缓急可用，同时也不能放在城里，以免引起文官注意。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说着李憬打开地图指向一个沼泽密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