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事先做的“功课”这次算是发挥大作用了:“是的,保密簿是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但那是一本毫无价值的假货对我们来说无所失,对敌人来说这不但无所得,还暴露了一个潜伏在教会里的特工和一个隐藏在七十六号内部的鼹鼠。可以说他们这次是明着赚了个便宜,实际上却吃了个大亏。因为原来我们只能通过佘曼诗这一条线索来寻找董金涛,但是经过这次行动我们又多了两条挖掘他的线索。其中之一便是这位田俊卿田神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相貌,也知道他逃进了法租界,还知道他会去和七十六号的某个人联系。所以,在法租界里搜寻并捉住田俊卿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在那里我们有很多资源可供使用。”
“嗯……”晴气将军点着头。
“另一条线索便是隐藏在七十六号里的这个为共党服务的鼹鼠了。”吉野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会在田俊卿的房间里找到七十六号的特工才用的密写药水和显影药水是因为他需要和一个七十六号的特工联系,这是我认为他在操纵一个七十六号的特工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松下一郎所破译的那七份情报了。清乡总部的上级正是七十六号的头子李士群,因此七十六号的人能得到清乡总部的讨伐计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且那七份情报里有两份情报是关于七十六号往苏南和苏北派遣特工的计划,这种情报只有七十六号的人才可能接触。我们如果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发现。”
吉野说得很自信,但晴气的脾气就是多疑,他是不会放过任何疑点的:“那么,为什么你不认为这个田俊卿田神父实际上操纵着两个特工呢?一个在潜伏在清乡总部里,另一个则隐藏在七十六号里?”晴气认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
哪知吉野少佐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嘿嘿,当初我也曾这么想来着,可实验室的笔迹专家在分析了这七张纸条上的字迹后得出结论,这七张纸条都是出于一个人的手笔。而且,在将纸条上的笔迹与我们从教堂里提取的田俊卿的笔迹作了比对后确认纸条上的笔迹不是出于田俊卿的手笔,这就排除了这七张纸条是田俊卿所写的可能。因此,写的人应该隐藏在七十六号的内部,级别不会很低。我想,只要我们排摸一下,分析一下能够接触这七条情报的人的范围应该可以排出嫌疑对象的。”
作为一个老资格的谍报高手,晴气庆胤当然知道排摸接触情报的人是找出泄密的源头的最好办法。但问题是这次要去排摸的是七十六号,虽然七十六号是梅机关的一条狗,但毕竟不如自己的部门那般顺手。况且,一旦通过李士群去查这件事的话,李士群是否会护短暂且不论,说不定还会走漏风声。要是梅机关派人直接过去查的话,如此大张旗鼓的一搞恐怕更加会打草惊蛇。
晴气将军想了想,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这件事现在仍然由你全权负责,你直接向我汇报。佘曼诗那里你要继续打压,继续从她那里找到钓出董金涛的突破口,打压的尺度由你掌握。全城搜捕田俊卿,这件事你可以让铃木具体去抓,搞搜捕他还是很内行的。至于隐藏在七十六号的那个鼹鼠,我会和李士群那条贱狗打招呼的,让他指派专人秘密调查此事,这个人随时和你保持联络,只向你和李士群负责。”
“是!”吉野少佐立正道。
“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晴气将军换上了一副慈祥的面孔,“我记得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负责如此复杂的案子,
不过我相信你是有能力完成这个艰巨任务的。”然后,为了减轻吉野的压力他又笑了笑,“放心,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向我提出,你就当这是中野学校毕业后的毕业实习,我就是你的指导老师。”
……
夜已经深了,虽然白天在阳光下会感觉到温暖,但在春夜的寒风吹拂下不穿上棉衣是万万经受不住的。黄土高原上的陕北延安就是这种两头凉、中间暖的天气。在窑洞医院手术室的外面,杨蓉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又紧了紧腰间的武装带、向下压了压头上的棉军帽,仿佛这样可以让她感觉得暖和一些。
自从这天早上把穆玉露麻翻了送回窑洞后,杨蓉就一直守在窑洞手术室的外面,担当起本来应该由穆玉露负担的守候石心的工作来——她的上级申南同志已经安排她协助石心今后的工作,u看书www.ukanshu&#46并在石心手术后的这段时间里负责照顾石心的生活。对这样的安排杨蓉是一万个赞成的——能够和文武双全、智勇双全、才貌双全、堪称红军指挥员中第一偶像的石心战斗、生活在一起是根据地里无数年轻女子的梦想——当然,除了她杨蓉,没有别的女人知道石心已经回来了。
经过一天不吃不喝的漫长等待,杨蓉一边胡思乱想着手术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一边又竭力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以石心那超凡入圣的武功、出神入化的医术,怎么会有事呢?”
黄土高原上的晚风无孔不入,不停的挟带着寒气从杨蓉的领口、袖口往里钻,杨蓉虽然内功不弱,却也已经又冷又饿。但她仍然坚持着,用心倾听着手术室内传出的手术器械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叮当”声、倾听着迪士华大夫给护士发出的每一个指令,尤其当她听到石心用他那特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指导着迪士华大夫的手术时心头就立刻涌过一阵激动,连带着忘却了刺骨的寒冷,而让一股暖意和心跳的感觉充满了她的胸腔、无法自己。
终于,当杨蓉灵敏的听力搜索到石心平静地说道“好,我看这样行了,伤口已经缝合完毕了!”时,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把一直悬在半空的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去。紧着,她便听到手术时里一阵忙乱:迪士华大夫发出一连串的指令让护士们递来酒精棉清洁伤口、递来敷料和绷带包扎伤口、下医嘱安排石心接下来的治疗。杨蓉听不到的是迪士华在护士们的协助下把石心的头部用纱布和绷带层层包扎起来,只露出一只右眼和口鼻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