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洞庭波

自从与苏振川杀死史万松定居药石山后，胡不归颇费了一番功夫收拾、打扫并草草重建了药石山庄，前前后后都是自己一个人。收拾停当后，胡不归决定好好钻研这部【药石宝典】。又苦于山中虫草有限，不得已，只好出山寻找药材。

一路穿巴蜀，走大理，采得各种奇花异草，也见过各种毒虫凶兽。制得多种奇毒，也配过多种药方，胡不归都一一试过，一一解过。多少次差点身死魂飞，魄至黄泉，鬼门关也不知走过多少遭。其中艰难困苦，无人知晓。一路穿山林，趟河堤，兜兜转转，游游走走，也于途中治病救人，偶尔向一些富户收些盘缠，经年累月，不辨方向。

洞庭湖边，岳州境内，进来颇不平静。以田不为为首的‘洞庭四侠’纠集了百十小喽啰正在为非作歹，打家劫舍。家家户户闭门锁窗，不敢稍出家中一步。只得每日每夜求佛拜神，祈祷明日平安。官府的门却是大敞大开，岳州知府早因此匪患被贬回家种田。知府衙门、县衙门都被洗劫一空，囚犯统统放出充当自家打手。个把儿不听话的知县老爷竟被当众枭首。新派遣的知府更是行至潭州就吓得腿脚发麻，屁滚尿流，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了。那知府对着面前这份委任状感叹一番，也就回老家去了，自当是白读了这二十年书，白混了这二十年官场罢了，何苦搭上这条老命。此时高宗自顾不暇，正在跑路，当然没心思也没时间去管这摊子烂事。

面对这样的局势，田不为要在岳州为百姓撑起一片天，一片青天。他成立了自己的知府衙门，挂起了‘第一青天衙门’的牌匾，左右大柱上刻上联子。

上联：昭雪伸冤为民意

下联：丹心忠魂报国恩

田不为按自己的喜好裁了一套官服，甚是华丽。选定日子敲锣打鼓，走马上任，自认知府，称‘天下第一青天大老爷’，找几个识文断字的师爷，又弄几个囚犯扛着杀威棒站在堂上，就此开堂审案。他凭自己的意志胡乱断案判刑，真正达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状态’。至少在岳州，我是无敌的，田不为是这么想的。

他以‘洞庭四侠’中其他三兄弟，老二袁不作、老三周不治、老四史不达为县令，开衙收税。从此不再打家劫舍，靠税收过上了安稳幸福的日子。老百姓自然不敢去衙门告冤伸苦，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中咽。而有些贵族富户竟然一味地讨好他们，田不为便把收税的任务派给他们。这些鸟人领了命，带了家丁下户收税，打骂甚至用刑都是常事。哀嚎甚至惨死者时有发生，其中悲怨只能申诉于阎王爷了。百姓生活一度陷入恐慌之中，举家而逃者不计其数，而因逃走被捕的，后果自己想象便知。所谓‘洞庭四侠’在旁人眼里，当然只有恶，没有侠。

然而世间之事，名利总到头，善恶终有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洞庭四恶’等来了自己的终结者。

陈耀路与冷画屏多年来一直以侠侣的身份行走江湖，以二人合创的‘望风剑法’成名江湖。在江湖中有‘望风双侠’的名号。惩奸除恶，仗义行仁。去年更是喜结连理，成亲生娃。得一女儿，取名陈燕羽。江湖人人称颂，个个羡慕。

这几日带了女儿到常德府境内老友王老爷子家做客。陈耀路与老友叙旧，冷画屏便带了女儿燕羽去寻王夫人说话，无论怎样，女人与女人总有话说的。陈耀路与王老爷子在花园小亭中饮茶，陈说起洞庭湖边的一面山崖，早几年的时候，陈冷夫妇二人在山上搭建了几间房屋，约好待以后有了孩子，孩子长大了，就在那里隐居，相守到老。如今想去看看，好好打扫一番。

王老爷子叹一口气，说了这‘洞庭四恶’事迹来。陈耀路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击在桌子上，那桌子登时碎掉，更可怜那茶壶茶碗，飞出几丈远，打在假山碎掉。冷画屏与王夫人那边听了，惊得赶忙出来看时，王老爷子说没事没事，有好生劝慰一番。

当天晚上在王府留宿。陈耀路先小心翼翼的哄燕羽睡了，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在小脸上轻轻吻一下，便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冷画屏知他有心事，却不询问。陈耀路突然打开房门要出去，正巧王老爷子遣小厮来送夜宵，有酒有肉有青菜，很是丰盛。陈耀路没心思细细品味，抓起酒壶几口喝光了，让小厮回了，把菜扔在桌上，说：“你、你、你…….唉。”冷画屏道：“你小点声，燕羽刚刚睡下，又被你吵醒。”抱起女儿，又哄到睡着。才缓缓的道：“我从十二岁跟了你，你就这样的性子藏不住事，也经不起事。到今天整整十二年了，你依旧这样，不能冷静，不够果敢。我不问你，你也憋不住要跟我说出来的。你坐下慢慢说。”

陈耀路沉默片刻，点头道：“我只是习惯了凡事和你商量。你是我的妻子，是彼此陪伴一辈子的人，我的任何决定都希望你参与，我不能瞒着你做任何事。”

冷画屏却并没有因为这些话感到任何的惊喜和意外，这么十多年都是这样。一样的江湖风风雨雨，一样没有主见的男人。一个从来没有给过她多少惊喜和意外的男人，每天面对平淡，每天享受平凡。没有过激情甚至没有过心动，只有燕羽的降生才使她的生活泛起一丝波澜和喜悦。冷画屏并未因此抱怨，她知道这个男人平淡不够稳重，少语不够英俊，但是绝对值得托付一生。只是真的只能这样过一辈子吗？我想象中的那种心慌意乱的爱情呢？我渴望里那种激情澎湃的生活呢？冷画屏不敢再想下去，这个男人照顾了我十二年，以后还会守护着我一辈子。他从未离开，这何尝不是幸运，不是多数人想要的幸福呢？

陈耀路看着妻子低下头去，久久不曾开口，只道是累了或者病了，有些心疼的说：“画屏，你病了么？”

冷画屏摇摇头，拉过陈耀路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和孩子身边，温柔的道：“没有病，就是有些乏力，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安？”

陈耀路攥紧了妻子的手，脸上泛起笑意，道：“画屏，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更辛苦你为我们生下那么可爱的女儿。”

冷画屏也甜甜的笑起来，道：“耀路，有些事你得自己拿主意，下决心，不用事事跟我商量。我是你妻子，自然信得过你。可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再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

陈耀路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放开妻子的手，道：“我知道了，你累了，好好休息，照顾好燕羽，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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