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皮院长找到贺俊杰。
“怎么样?老弟,你的大作准备好了吗?”皮院长一脸的笑容。
每天苦着脸也不行啊。
当现实没法改变的时候,就改变自己的嘴角线,微笑面对现实。
在领导岗位上打滚了十几年的皮院长,也不是贺俊杰想象的那样差劲。
“没做。”贺俊杰冷冷地说。
“什么?”皮院长微微一惊,“你再说一遍。”
“我做不了。”
“你做不了,这就是理由?”
“还要别的理由吗?你给我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还要我给你一个理由?”
皮院长努力克制自己,他挥挥手,“你坐。”
贺俊杰坐在贺俊杰对面。
“老弟啊,你才来,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啊!你现在对我说没做,你说,我怎么办?”皮院长努力以平和的语气和他说。
“我觉得没必要说。”
“为什么?”
“因为你应该清楚啊!”
皮院长咽了一下空气,“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给了一个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是在故意为难你,对吧?”
“差不多吧。”
“差不多?上一次,我们也是一个星期做完的立项。”
“那是你有本事,我贺俊杰没你这本事。”
皮院长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
他猛然抬头,说:“好的,你辛苦了,我就不劳驾你了,你回去吧,我找人弄。”
贺俊杰本想还说点什么,想了想,不好说什么,这次,已经把人家逼到这个份上了,你今后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他鼻子里“哼哼”两声,心里说,你给我挖坑,我偏不跳!
贺俊杰大步走了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才坐下,一个小伙子探头探脑。
“何总啊,请进!”贺俊杰喊了一声。
“院长您好,您记性真好,我们才见过一面,你就记得我的名字了。”何总是做大型设备业务的。
“你,我怎么会不记得?那天,不就是你三片扣肉敬我一杯酒的小何吗?怎么,又是来请我喝酒的?”
“是的,就怕您没空。”
“我哪里会没空?有酒喝,你尽管叫,我这人不和有些人一样,装腔作势,扭扭捏捏,其实心里头肮脏得很。”
……
此时,在皮院长办公室,皮院长在听取曾雪飞的汇报。
“今晚上,正稿就可以出来,不会耽搁明天你到市里头汇报的。”曾雪飞说。
“刘牧樵看过设计图了吗?”皮院长特别提出来。
“看过了,他说,比京大一院胰腺外科还要高级一些。特别是,有一间大手术室,可以容纳三个团队。”
“他要这么大的手术室干什么?”
“他说,上次孙院长手术启发了他,一个医院里,必须有这样一间手术室,这样,才够档次。”
皮院长微微笑了,“好了,你们几个,再辛苦一下。”
第二天,皮院长抱着一推资料,到了市里主要领导那里。
领导很重视,并请来了几个人,一起审图纸和文件。
一个上午,皮院长都在紧张不安中度过,生怕要大改。
上次就颠三倒四返工几次,这一次,他是做了充分准备,还请了外面的专家,加上孙涛,刘牧樵,他希望一次过关。
“快吃午饭了,就在我们食堂吃个便餐怎么样?”领导提议。
“我请客。都辛苦了。”皮院长赶紧说。
“不行,现在八项规定很严格,要么吃盒饭,要么,在食堂吃个简餐。”
“别急,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就看完了。”一个专家说。
“好吧,那就再等半小时。”
皮院长越是到后面,越是紧张得要命。
他知道这个立项的缺陷。
缺陷是太超前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浪费,太奢华了。
会不会遭到否决呢?
在清江市,这样规格的建筑还很少见。据说清江大剧院很豪华,但孙涛说,我们的比大剧院还高级。
光是病房的地面材料,每平米就是3000元的新型材料,耐磨性达到了6,装修出来,几十年都不需要翻修。
“怎么样,可以做结论了吧?”项目主审的光头强见大家纷纷看完了。
“可以。”几个人同时说。
“谁先说?”
“我说吧。环评这一块,上次已经做过,我看了一下资料,还不错,几个小问题,可以边做边修改。我没不同意见,通过。”
“嗯,我说几句。病房结构符合医学流程,比上次那个项目又有了进步。流程上,通过。”
“预算这一块,可能会有些问题,我初步看了一下,两个亿,应该不够。房子的造价太高了,特别是装修,我还没有见过这样豪华的。我这一块,请领导指示。”
“嗯,我也觉得资金不够。”
“是不是可以降一个档次?”
“你们三个都认为太豪华了是不是?哈哈,我这就要批评你们了,一个胰腺外科,我们省是第一家,附近几个省,也只有湘雅有独立的胰腺外科,不豪华点,难道还要土里土气?钱不够,找我!老皮,你记录在笔记本上了是吧?对,没错,钱不够,你找我,我垫底。弄,就要弄高级的。等胰腺外科竣工,我来剪彩!”领导大声说。
“啪啪啪!”
几个人同时鼓掌。
最后,负责审查的组长大声宣布:“通过!”
……
刘牧樵在认真做穿刺。
这是皮院长送来的帕金森病患者。
还是老规矩,在神经精神中心正式启用之前,帕金森和癫痫的穿刺治疗不作为医院的常规项目,只有皮院长送来的病人,他才做。
刘牧樵做帕金森病和癫痫穿刺,主要在附属医院做。
今天这个也是一个vip患者,省里的一位大专家的父亲,这次做项目立项,这位专家立了大功。
这样的立项项目文本,委托公司做,要几十万。
这位专家分文不收。
安泰医院当然也分文不收。
不过,既然进院了,病人费用就进了电脑,减免,就得请分管院长授权减免,否则就会有一笔坏账。
向丽芳很重视,亲自拿着条子找高健签字。
谁知,高健看了看,说:“这个字我不能钱,几万块钱,说免就免,怎么可以?”。
“很特殊的关系。”向丽芳解释。
“特殊?哪有这么多的特殊?法律面前尚且人人平等,在医院,更应该人人平等!”高健起高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