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杨凌旋和言若曦觐见。”
花公公进殿不到一刻钟,宫殿内便传来臻文王宣人进殿的传唤声。
“嗯?!这声音……”
杨凌旋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花公公这老阉狗呀!
不仅是他,言若曦也有同感。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杨凌旋和言若曦同时把头微微一低,不动声色地错开了彼此对视的目光。
这下情况变得更加棘手起来,有想过以这老阉狗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有那陈志安巴结他的程度来看,在王宫中可能非泛泛之辈,可没想到他竟然是王宫的大内总管。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杨凌旋和言若曦来到了大殿中央。
只见花公公侧立于臻文王左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禀告圣上,杨凌旋和言若曦已带到,殿试可以开始了吗?”
花公公躬身向臻文王请示道。
“嗯。”
臻文王双眼微眯,像是闭目养神一般倚坐在龙椅之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太医得到臻文王的许可,躬身走出文武百官的队列,手持行医箱来到杨凌旋和言若曦身前。
太医先是伸手摸了摸杨凌旋的脉搏,紧接着顺着杨凌旋的手臂向周身按去,同时又将手指置于杨凌旋鼻间,并示意杨凌旋吐出舌头观之。
半饷之后,他便从行医箱内取出几根银针,刺入杨凌旋身上几处穴道。
之后便开始检查言若曦的身体状况。
同样的,太医抓起言若曦的手臂便开始检查她的脉搏,然后翻了翻言若曦的眼皮,伸手按了按言若曦手臂上的肌肉。
紧接着从行医箱内取出几根银针,刺入言若曦身上几处穴道。
一刻钟后,太医便拔出杨凌旋和言若曦身上的银针置于白布之上,放入行医箱内。
“禀圣上,杨凌旋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此乃气血两虚之征兆。”
“观其气息不稳,脉搏不齐,舌尖异样,得知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且手臂骨细按之下有骨折的迹象。”
“而胸骨无损伤,伤势控制得分毫不差,应为被化劲高手攻击,想要以手做挡,结果被其明劲断手骨,同时被暗劲以隔山打牛的手法伤其五脏六腑。”
“时隔不久又被人以内力由内而外引动伤势,加重五脏六腑的创伤,不过现已无大碍,身上无蛊、毒迹象。”
“言若曦面色苍白,眼中血丝密布,肌肉瘫软无力,按压以后面露难色,无外伤痕迹,左手寸脉虚浮,右手关脉太弱,为心脾受损的征兆。”
“应是先被刑部手法折磨,伤其脾部,后被人以内力击其心室,损其心脉,不过现已无大碍,身上无蛊毒迹象。”
“嗯?!”
原本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的臻文王,忽然双眼一睁。
还未等臻文王发话,身旁的花公公便直接躬身跪倒在地。
“老奴有罪,容老奴有一事禀报。”
与此同时,昨晚那身着盔甲的男人从文武百官的队列中站出同样躬身跪倒在地。
“望圣上恕罪,可否听臣一言。”
臻文王的眼神如同古井无波的死水,淡漠地注视着身前这两个跪倒在地的臣子。
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静待着臻文王的回话。
良久……
“偌。”
两人如蒙大赦,齐喊:“谢主隆恩!”
花公公双膝跪地佝偻着背,面色悲苦似有隐情,声音颤抖有些哽咽。
“老奴谨记圣上旨意,不敢动手,可此二人桀骜不驯,且身怀杀器,多次欲杀死老奴逃跑,为将他们及时带到,无奈之下老奴只能先将其治服。”
“后恐有违圣意,以药物愈之,现他们身上的杀器,也已被宫门守卫陈志安清缴,想来风统领也是如此才对他们动手的吧,望圣上谅解啊!”
说完花公公便以头抢地,长跪不起。
风统领并没有接着花公公的话茬说下去。
“臣禀圣上旨意,于贫民窟发现此二人,欲将其带回。”
“不料,他们不但不从,还欲直接置微臣于死地。
“如此草莽性子,微臣恐其会在殿前惊扰圣驾,便稍作惩戒,敲打了一番,后便以药物愈之。”
“微臣擅作主张,还望圣上责罚。”
说完风统领便将头盔摘下,左手将之环抱,紧接着以头叩地长埋不起。
“嗯。”
臻文王像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睁开的双眼缓缓闭上,双眼微眯如同闭目养神一般,重新倚坐在龙椅之上。
良久吐出一字:“赏。”
“谢主隆恩”
“退下吧。”
三人纷纷起身,躬身退回原位。
“有意思。”
杨凌旋立于殿前将一切尽收眼底。
两人看似简单的话语,字里行间却蕴含着重重杀机。
想来风统领也是如此才对他们动手的吧,很平常的一句话,像是为那身着盔甲的男人开脱。
其实不然,什么叫也是如此,这是在隐晦地提醒臻文王,风统领早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凶器,但没把凶器第一时间清缴。
现在出了问题那便是失职了,而我迫不得已动手,完全就是风统领的原因,也亏风统领没接这话茬。
此事虽说可大可小,可官场就是这样,到时候不要说赏,一个失职的罪名先是逃不过了。
“看来这王宫里的水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啊!”
朝堂之上的派系对抗,两人之间的互相碾压,看似平淡话语下的勾心斗角,在两人恰到时机地请罪,恰如其分地脱罪表忠心之中表现得淋漓精致。
可笑这陈志安,还以为这老阉狗问他姓名是记得他的好。
没想到这不过是这老阉狗用来恶心风统领的工具而已。
“继续吧。”
臻文王一声令下,殿试重新开始。
一小太监端着一个木案来到杨凌旋和言若曦跟前。
木案上摆有一盛水的血色小碗和两根银针。
显而易见,是叫杨凌旋和言若曦用针刺破手指,将血滴入碗中。
杨凌旋拿起木案上的银针,便往食指上用力一刺,言若曦紧随其后。
两滴血同时滴入碗中,一滴血入水便开始慢慢散开。
另一滴的血却如同固体一般,直接坠入碗底,然后像是被碗吸收一样,一点一点沁入血碗之中。
“禀圣上,杨凌旋的血已于水中消散,而言若曦的血坠入碗底,正一点一点被血精母石吸收。”
小太监如实地向臻文王汇报。
“结果出来了,言若曦身含王室的血脉,圣上可以结束殿试了。”
说着花公公便意味深长看了杨凌旋一眼。
“慢!”
站在臻文王右侧的男人突然呵止道。
“怎么?国师还有什么事吗?”
花公公一脸疑惑地看向这位站于臻文王右侧的男人。
“不,我只想阻止一场祸事。”
“怎么,国师你也认为圣上有错吗?”花公公语气突然变得玩味起来。
“臣斗胆问圣上一句,圣上信命吗?”国师理都没理花公公,以手作辑躬身便朝臻文王拜道。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臻文王眼都没睁,淡淡地回答道。
“命,纯属无稽之谈,简直荒谬,此等江湖术士之言,圣上不可轻信。”花公公同样以手作辑,躬身朝着臻文王拜道。
“哼,蝼蚁安敢知天命,区区蕴胎期废物也敢妄论天命。”
“你……”
花公公手指着国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嗯?!国师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臻文王突然睁开双眼,开始稍微有点认真起来。
在他印象里,这位国师风水相术奇门遁甲无一不精,面对任何困难时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今日……
“言若曦此人乃杀破狼真命。”
国师一指言若曦,一脸严肃地说道。
“杀破狼命格?七杀、破军、贪狼此三星会照,天下必将陷入动荡,就凭她也能使天下动荡?”
花公公面带不屑打断了国师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七杀、破军、贪狼根据安星规则,他们的相对位置永远在命盘的1、5、9宫,也就是这三颗星永远在三方会照,且不会聚于一个宫位,你说的那种是杀破狼命格一抓一大把。”
“那国师的意思是……”
臻文王敏锐地察觉到国师刚才所说并的非是民间所流传的那种命星独坐的杀破狼格局,而是杀破狼真命。
“此人大限七杀,化杀为权,小限破军,贪狼流年,三者齐会在命,此人乃杀破狼真命,且犯天煞孤星,也就是说她一人身兼两大绝命,以天煞孤星克人,以杀破狼克世。”
“哼,越说越玄乎。”花公公嗤笑道。
“玄乎?人自诞生起,天命入体化为天地命三魂,命魂住胎衍化七魄,七魄催生五脏六腑、四肢百脉,而后天地二魂便化为命星,则命魂藏于识海,也就你的印堂。”
“当你印堂发黑的时候,是因为命星与你命魂牵引,命星提前感应到危险向你示警,而身体乃命魂所衍化,这就是相术为什么可以预测吉凶祸福的原因。
“没听过《阴符经》中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一句话吗?”
“发生天灾,可以通过星宿的移位看出来,发生地祸,可以通过龙脉的移位或者通过龙脉移位导致的动物迁移观察而出,而人劫则会在命星上得到体现。”
“人只要动了念头,就会在命星上得到体现,从而在天空中展示出来,这就是移星易宿。”
“如果是位高权重之人或者说是大多数人动了念头便会在大地上动起干戈,这就会引起龙蛇起陆,所以人发杀机,才会天地反覆。”
“所以说才会有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一说法。”
“最好的证明便是近古大周朝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引起天下诸侯不满,以致群星围困紫薇,形成群虎噬龙格局,之后大地上便起干戈,不久大周便离析分崩,从此进入战国时代。”
“照你这么说,这命中注定那不是死定了。”
花公公嗤之以鼻道。
“不,你只要下去一刀把他们脑袋都砍下来,我保证就一点事也没了,可你能做到吗?”
花公公知道不能,之前臻文王陛下决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引起了太师为首的儒家势力强烈反对,甚至以拒不上朝以做抗议。
现如今出了这一档事,太师必定以此为要挟,逼臻文王陛下放弃此计划。
如果这时候杀了言若曦,肯定会引起太师为首的儒家势力反感,势必与王室离心离德。
可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命数,就放弃计划?可是如果要是真的……
花公公不自觉地看向了臻文王,臻文王面无异色,表现得似乎有点不为所动,一时间就连他猜不出这位臻文王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臣有疑问,如果按国师这么说,天煞孤星克人,杀破狼克世,如此命格这杨凌旋早该死了,为何至今还存活于世。”
风统领走出队列,连忙对国师的话表示质疑。
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不给个说法,难说会不会被臻文王迁怒。
“对哦,有道理。”
“嗯,没错。”
…………
群臣议论纷纷,顿时恍然大悟,之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言若曦身上,却忘记身边的杨凌旋,如果真要像国师所说,这杨凌旋早该死透了。
“怎么说,国师。”
臻文王转头看向国师。
“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