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蹙眉,语气多有不满,“特别?”
平遥点头,“是,不过少有人见过他的眼睛,据说面相丑陋,且不能见光。”
“不能见光么?”这倒是挺特别的。
话音落了下来,气氛凝滞,处处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主仆这么久,平遥自然知道他在等什么,遂即低下头,一副愧疚的语气,“其他的,暂时并未查出。”
平遥之所以未全部查出白纱少年的底细便过来相报,并非是查不出来,而是需要时间,一旦时间久了,这白纱少年大抵也被姚韶华找到了。
因此,平遥稍稍有了眉目,就过来了。
平遥懂得的道理,那人自然也知道。
并未因此生气,“不用查了。”
平遥没有惊讶,低头应是。
那人顿了顿,继续道,“你去派人暗地查探那个少年所在何处,找到了直接带过来。”
到底有什么特别,亲眼见了才知道。
平遥应是,此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苏拂一早便回了凤锦阁,冬青阁内,与昨日的冷清大不相同,就连院门处都站了好几个不断向院内张望的婢子。
她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见院子里站了三位女子,穿着时下新花样的衣裳,坦着领子,着纯色半臂,长裙从腰间起,长长的垂在脚下,盖住绣花鞋。
瑶环见她走进来,并未出声阻止,碧莹站在瑶环身后,像只受惊的猫儿,张牙舞爪的,准备反击。
瑶环看向面前的三位,继续道,“三位姐姐,这么一大早便过来冬青阁,不知有何贵干?”
着水蓝半臂,素色长裙的女子先是开口道,“你这狐媚子,作何抢我的客人?”
瑶环微微蹙眉,朝这女子道,“蓝羽姐姐,咱们阁里的人都知道,这冬青阁鲜少有人来的,我又不大爱出门,是以冬青阁是最冷清的,作何会抢了姐姐的人?”
蓝羽冷哼一声,“哪里冷清?昨日不是还琴瑟和鸣几个时辰呢?”
瑶环微顿,抬眼看去,轻声道,“姐姐所指,难不成是昨日那位姓郭的郎君?”
“姓郭?”蓝羽在脑中回想一番,回过神来又肯定的点点头,“对,是姓郭。”
瑶环失笑,摇摇头,“那姐姐就是记错了,郭郎君昨日寻的可是红缨姐姐。”说完,便看向另一边穿着绛红短儒的女子,“红缨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红缨被此一问,面色不喜,看向蓝羽道,“你记错了吧!”
蓝羽被摆了一道,面上更是不好看,连忙点头,“应该是记错了。”
瑶环皱着眉想着,“那是姓纪的郎君?”
因方才瑶环摆了一道,蓝羽倒不敢答应,只是推脱再想一想,片刻等瑶环再问之时,只好咬咬牙,“不,不是。”
瑶环应声,“就说是误会,那位纪郎君第一次来凤锦阁,又怎会是蓝羽姐姐的客人?”
蓝羽更是明白了,瑶环摆了她一道又一道,可话是她亲口说出的,她若再反驳,这面子可真就下不来了,这一下子,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蓝羽败下阵,一旁的红缨倒是当仁不让,“几日不见妹妹,却不知妹妹嘴皮子上的功夫这般厉害,难不成是昨日刚练出来的?”
若是外行的清白人,自然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但瑶环终归是了解过的,自然听得出红缨这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碧莹忍耐的道行不够高深,此刻见她们联合欺负瑶环,早已忍不住,“你们一个个管不住男人,作何来找我家娘子的晦气?”
碧莹这话说的露骨,在场的几位面上都不好看。
这三人中,唯一没有说话的那个,穿着竹青色短儒,素色长裙,浅色披帛就挂在肩膀上,身姿绰约,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此时开了口,“咱们都是阁内的姐妹,和气为贵,就是妹妹的婢子,倒是粗鲁了些,要不要让她待在我那里几日,好收收脾气?”
这一番话说的温婉,表面和气,远不到撕破脸的地步,可一开口就说要帮瑶环管教婢子,更是下了瑶环的面子。
瑶环稍稍平复呼吸,面上略显慎重,“怎敢劳烦绮若姐姐?婢子我自会管教。”
“既然妹妹不用,我便不强求了,正巧我那里还有些绣活没做完,我便先回去了。”绮若勾起嘴角,给了瑶环一个还算平和的笑,只是眼中的轻蔑,却掩饰不去。
一旁的红缨和蓝羽见绮若要走,自然不想再待下去,眉目别扭的向瑶环道了别,便要离去。
那绮若转身,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苏拂,白纱蒙住的双眼分外显眼,她脑中闪过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动声色的从苏拂身边走过去。
苏拂同绮若的视线交会,眨眼间又消失殆尽。
她走到瑶环身旁,低声唤道,“娘子。”
瑶环点头,知会道,“那个穿着竹青色短儒的,是控鹤都指挥使看上的人,你以后小心一些,莫要与她冲撞。”
她点头应是。
瑶环便与碧莹回了屋内去。
她先打扫了一些院子,院门便被敲响,她去开门,是昨日的那位郎君,纪韫。
她微微低头,“郎君请等等,小的去唤娘子。”
纪韫轻轻的嗯了一声,便随她去。
瑶环听到纪韫过来,连忙出门将纪韫迎了进去,碧莹这会儿倒是被留在了屋里,不一会儿,屋内的琵琶声便响起来了。
她把扫帚竖在院墙,独自出了冬青阁。
依着昨日的记忆,她找到了门前种着两棵挂满绢花的树的院落,她记得,昨日就是在这里看见控鹤都指挥使从这里走出来的。
她走上前去,院门有仆从把守,见是一个生人,便拦了她的路,“你是谁?这里可不是随便进的。”
她回道,“烦劳你向绮若娘子通报一声,就说今日她见过的人过来寻她有要事相商。”
那仆从狐疑的看了她两眼,见她确实有些特别,但又举棋不定。
她从身上摸出十个铜板递给那仆从,虽然分量有些轻,但好歹也能买几个包子,轻哼了一声,这才抬步朝院里走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仆从便走过来,“进去吧!”
她从来时就料定绮若一定会见她,那一眼并非是莫须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