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则厉声喝道:“你说,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为什么会与我扯上关系!”
雪儿身子缩了缩,本是抽抽噎噎,好似受到了惊吓,哭声小了许多,“公子莫要生气,妾身说了便是,不过……妾身的手疼得厉害,公子既然有医术在身,可否先帮一帮妾身?”
张正则看了看她的手,心头也忍不住一跳,白皙如玉的玉手,已是一片鲜红,血肉翻起,赫然可见森森白骨。
纵然是七尺男儿遭此戮刑,怕是也难忍此痛。
他也猜想到,方才藏身时听见瓷杯摔碎的声音,这想必就是白玉春下的狠手。
张正则冷哼一声:“谁叫你有眼无珠,与那等人相交甚密,活该!”
“公子可是心中泛醋?”雪儿小心翼翼地问着。
张正则愣了愣,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怎么就成吃醋了?
雪儿嗫嗫嚅嚅道:“还请公子宽心,妾身向来洁身自好,万万没有糟蹋自己,今后也再不会与白家有任何来往。”
我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和谁交往,又或者被谁糟蹋了,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可以先帮你把手伤治好,然后你必须一五一十交待你们密谋之事,你现在中了醉仙散,性命可是在我手里,你若是再要骗我,我绝不会怜香惜玉!”
张正则说着,便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捏住她的皓腕。
雪儿霞飞双颊,微微羞赧,“谢公子好意,妾身感激在心。”
张正则把她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细细端详,伤口当真吓人,血骨筋皮已经模糊混在一起,还有那残碎的瓷片渣子混在其中。
他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伤口,雪儿当即痛哼一声。
张正则心下稍安,还能感觉到痛就好。
“你忍着些痛!”
雪儿轻咬着娇嫩的唇儿,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还望公子怜惜。”
张正则未说话,手中已凝聚真气,缓缓引导九阳真气进入雪儿的手臂,而后顺着经脉而流,而后贯入雪儿的掌中,真气充盈,激荡着血骨,彷如一股清泉自内而外冲刷着血肉中的异物。
过得片刻,瓷渣子尽数除落,他抬眼看了看,雪儿脸上一片红潮,似是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张正则又在藏宝阁中兑换了一瓶“玉骨生肌粉”,此药有白骨生肉的起效,不仅仅能治愈伤口,而且不留伤痕。
他拔开药塞,将那晶莹粉末均匀倒在她的伤口处。
“公子,这是什么药?感觉一片沁凉,很是舒服。”
张正则没好气想着,你是舒坦了,我又浪费一点功德值,当下也懒得理她。
雪儿掩口笑着,“公子,你嘴上不说,心里你还是在关心妾身,我看得出来,此药定然极为珍贵,你却能用在妾身身上,妾身实在……”
她话音未落,便是手掌一翻,那只受伤的玉手倏然缠上张正则的脖颈,她瞬间就站在了张正则身后,呵气如兰说着,“妾身实在是铭感五内,无以为报。”
张正则想着她中了醉仙散,心下就毫无防备,而且他又是极为认真在疗伤,万万没想到雪儿会突然发难。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前有一道迫人的寒气,直透骨髓,而雪儿却是站在身后,眼下还没弄清楚状况,倒也不好轻举妄动。
“你想怎么样?”
雪儿咯咯笑着,“公子,你今夜从白玉春的手上救下了妾身,眼下又为妾身疗伤用药,公子用心待我,妾身本应当结草衔环以报之。”
“公子莫要乱动,妾身手中拿的可是天蚕碧影丝,只消动一分力,公子的脑袋就要落地。”
张正则本是微微抬起的手肘便收了回去,“你没中毒?”
“嘻嘻……托公子的福,那醉仙散本就是仿品,药效甚微,公子把元气贯入妾身手中,倒是助妾身打通了少阴脉,眼下可不就一通百通了吗……”
“你想怎么样?”
“公子莫要生气,妾身原来是计划要杀公子,但是如今天山派有难,妾身自当回去支援,林家的东西妾身是拿不到了,如今又何必再为难公子……”
雪儿说着话儿,左臂便伸到张正则身前,皓腕轻转,五彩花草纹的水袖儿便贴着他的脸面的抚过。
张正则觉得闻得一阵幽香,数息后,眼前一阵发黑,脚下打了趔趄,便晕倒在那柔怀中。
雪儿揽着张正则,把他放上了上牙床,瞥到他手中的白玉药瓶,便夺了过来,笑吟吟道:“多谢公子好意,公子既赠我灵药,妾身自当投桃报李。”
她说着话儿,在腰间取下海棠金丝纹香囊,放在张正则胸口。
“采荷,代我服侍好张公子!”
雄鸡报晓,旭日东升,张正则悠悠醒来,望着满目帷帐纱幔,摸了摸锦绣芙蓉绸缎被衾,心神一阵恍惚。
跳下床榻,放眼望去,依旧是在雪儿房内,昨夜打斗的一片狼藉已经打扫干净。
“公子,您醒了?”采荷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唔……眼下是什么情况,雪儿姑娘呢?”
“小姐回天山了,她说以后您就留在天香舫,日后由采荷服侍公子。”
张正则点了点头,没说话,心下却是一肚子疑问。
“公子,我来帮您净面。”
张正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这一早上,采荷无微不至照顾着,张正则吃过早饭,便向昨日烟雨湖畔旧地走去,今天他倒是体面多了,身着素面杭绸衣衫,腰系月白色宝相花纹腰带,手提着黑色杏花浮雕檀木医箱,身形欣长,品貌不凡。
这身行头也是采荷备好的,张正则是万般不好意思收下,可那采荷信誓旦旦的说,若是自己照顾不好公子,就要被小姐打死,张正则也只好不作坚持。
待他向着那刻有“义诊”二字的大樟树下走去时,抬眼望去,就见一堆人在那儿站定,皆是甲胄鲜明,剑戟森森。
“仁医!本王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