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什么不好？
苏楠心中疑惑，稍稍看向张肃，但没等她发问，有两位网络安全工程师几乎同时喊道：“不好！”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主管立刻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但几位防守的主力这时或是神情肃穆的盯着屏幕，或是聚精会神的敲击键盘，竟然没人回答他——或者说这几人已经无暇回答！
从张肃的角度看来，进攻的黑客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对方显然经过了周密的准备，进行了详细的计划。
之前的所有进攻，表现出的种种，包括几乎眨眼就打破防火墙的进攻、被发现后的纠缠、似乎后继无力准备撤退让众人以为稳定住了局面等等，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先示敌以弱，等待敌人放松警惕，然后倾尽全力行斩首一击！
敌人的手段说不上太高明，但以有心算无心，胜在让人猝不及防。
这并不能说名指南的这几位工程师水平太弱，实际上以张肃的眼光来看，他们的技术都在水准之上。
只不过进攻从来都比防御要来的容易，毕竟服务器放在那里，就像攻城战，作为攻击一方永远占据着战略主动，这一点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网络世界都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的敌人也足够强大。
“结束了。”张肃道。
苏楠又是一惊，似乎这位张先生不是个公司职员那么简单？
“张先生，您也懂这些？”
“这算是我的一些业余爱好，还有，叫我张肃就行。”
“那……您说结束了，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方要成功了。而且看这架势，进攻的人对你们的算法很熟悉。”张肃有些遗憾，他来的晚了一点，不然还有机会的。
苏楠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网络安全工程师，但也并非完全不懂的门外汉，她的反应想当敏锐：“你的意思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资料？”
正在这时，那几位工程师也露出了沮丧的神色，其中一位转头对周主管说道：“完了，准备重启服务器吧。”
“什么？！重启服务器？你知不知道这么干我们要损失多少……”周主管又惊又怒。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我比你更清楚！但不来一次格式化，你知道对方在咱们的程序里留了什么后门？你敢直接用么？将来出了事谁负责？”
其中年纪较轻的一位工程师怒声道，他对自己的失败懊恼不已，颇有些失态。
“好了！今天的事不是大家的错。”苏楠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将这场争吵的苗头消弭于无形。
她吩咐周主管主持工作，随后示意张肃，两人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关上门后，苏楠继续之前的话题：“张……张肃，你刚才说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资料？”她想起张肃先前的话，临时改了称呼。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我不能打包票。”
“那以你的眼光看，现在没有挽回局面的办法了？”苏楠希冀的看着张肃。
之前张肃几次提前出声，比她高新聘请来的网络安全工程师判断的还要快，她已经看出来了，对方所谓的业余爱好恐怕仅仅是自谦的说法。张肃应该是个这方面的技术高手，所以苏楠想听听这个人的看法。
“你打算听我这么一个‘外人’的看法？”张肃有些意外。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那目前我没法信任技术部的任何人，所以问问你的看法，这理所当然，不是吗？”
张肃点点头，稍稍思考：“挽回局面……这要看你的对手接下来的应对了。如果真是天马做的……”
苏楠会意，她续道：“如果真是天马做的，那他们无非就是联系创宇，把我们服务器崩溃的原因公之于众，以此显示他们的技术比我们的强悍，然后让创宇重新考虑把项目交给天马来做。”
如果创宇接受了这个建议，那么三家公司之间的扯皮、项目的交割等等一系列事情就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这对每一分钟时间都万分宝贵的创宇科技来说无异于噩耗，很有可能最终的结果就是创宇倒闭，天马、指南谁都拿不到这个项目，三输的局面。
张肃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了接下来的剧情，然后更坚定了帮助指南的心。
“我明白了，那如果这个时候，天马的服务器也崩溃了呢？”他慢慢道。
“你是说……”
“没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大家又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想法不错，问题是天马的技术水平和我们指南差不多，他们这次做的这么干脆利落，肯定是请了外援，我估计是国外的黑客高手。我们想做到同样的效果，短时间内从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苏楠一边回答张肃的话，一边低着头思考。
突然，她抬头望向张素，看到对方脸上的微笑，瞬间明白了，那笑容就像是在告诉其他人：舍我其谁！
苏楠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笑容明媚无比。
她貌似不经意的问：“我有个问题，张肃。”
接着，不等张肃接话她就问了出来：“恕我直言，指南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并且主动帮忙呢？这件事和你的唯一联系就是你在创宇工作过，但我实在看不出创宇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前员工如此鼎力相助。”
张肃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和创宇没有关系，或者说……我真正想帮助的不是你，也不是创宇，而是我在创宇的一个朋友。”
苏楠点点头，她明白了。合作前对合作伙伴进行一定的调查是正常的商业手段，创宇科技的状况她也有所了解，所以她大概明白了张肃这么做的用意。
能得到这个答案她已经满意了，以她的眼光能看出来，张肃应该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
随后，两人商议了一些细节，苏楠带张肃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这里有台电脑，配置足够张肃使用。然后她出去安抚员工，执行后续的计划，同时恢复数据。
两人都没有提报酬的事情，苏楠似乎另有想法，而张肃的目的根本不在钱上。
指南的服务器数据当然是有备份的，恢复起来并不难，就是需要时间。而这时间也正是天马需要的，这段时间里指南的服务器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天马正是要借此打击指南。
当天下午，天马科技的老总就带着技术人员进了创宇科技的大楼，但没过多久就又出来了。据说这位老总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尴尬无比，又是愤怒又是疑惑，精彩极了。
而指南的服务器故障只维持了一天不到，第二天就基本上恢复了正常运作，基本上没有对公司和创宇的合作造成太大影响。
过了一段时间，指南的服务器又迎来了一次非常强劲的黑客攻击。但这次指南早有准备，在张肃帮忙升级了算法的防火墙的帮助下，应对攻击显得游刃有余。
同时张肃顺藤摸瓜，找到了攻击服务器的黑客的真实地址。
于是，在某个出租屋内，伴随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惊叫声，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句话：getoutofchina！末尾还有一个骷髅头。随后，电脑彻底黑屏。
半个月后，指南云安全公司对外宣布，原技术部主管周xx因个人原因离职，聘请张肃先生作为新的网络安全顾问。
这则人事变动没有在外界引起一丝波澜，毕竟指南不像阿里、京东这些明星企业，知名度的确不高。
原来，苏楠在张肃的提醒下意识到公司很可能有人泄露了重要情报，于是将计就计，借着第二次服务器被天马黑客攻击的机会，设了一个局，抓出了内鬼，正是周主管。
不论是苏楠还是指南技术部的其他员工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得力干将/顶头上司在拿自己公司的机密资料偷偷的“赚外快”！
不过苏楠还是留了面子，没有在离职信息上写明真实情况。
至于聘请张肃，在请他帮忙的时候苏楠就有这个打算了，在见识了张肃的实力后她立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请到张肃来帮助自己！
不得不说苏楠虽然年轻，但确实很有决断，能够大胆的启用张肃这么一个可以说初次见面的人。
张肃曾经想过，易地而处，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大概就是企业家和加班狗的区别吧。
本来苏楠是想邀请张肃继任周主管的职位，再给他加一个副总的头衔以示重视，结果没想到被张肃拒绝了，所以最后两人协商的结果，就是给张肃安排了网络安全顾问这么一个职位。
苏楠的邀请看起来很美，但张肃清楚，他这么选择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对双方都好。
一来他正想找个事做，但又不想天天朝九晚五的受拘束，现在可谓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二来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他之前就是个普通职员，根本没有管理经验，现在苏楠一上来就安排的是主管、副总什么的，张肃真要接手，那才是傻，将来出了岔子，不但得不了好还要露怯。
所以现在这个职位正好，公司有技术上的问题需要他解决的，他才出马。拿的钱多，还不受约束，简直是理想中的职位！
当然这也是张肃手里确实有活，能让指南技术部的一众技术宅们心服口服。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
张肃每天早起跑步锻炼，没事就看书、上网充实自己，指南那边有事就去公司，闲下来就打打游戏，日子过的规律而平淡。
一晃三四个月过去，但张肃心中预期的新世界信息始终没有来。
前两个世界的信息间隔时间很近，但这次都几个月了还没有音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