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明白吕洞宾话中的“他们”指的是刚才所说的两个师兄,可……“我是吕洞宾,但吕洞宾却不是我”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他明白了过来!
像吕洞宾这样的大能,在诸天万界不知有多少分身,可以说哪个世界有他的传说,哪个世界就有他的分身,每一具分身上都寄托着这位道教大能分出的一缕神念。
刚才的那句话意思就是说,大唐世界的吕洞宾是吕洞宾,但吕洞宾却不等于大唐世界的吕洞宾。在张肃面前的这位中年道人,也只不过是真正的纯阳吕祖于万千世界中的一个分身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素又是向往又是疑惑,过去看的那些仙侠小说中的情景不再是幻想,而是切切实实的在自己面前掀开了冰山一角!同时他还有淡淡的恐惧,这样的大能……为什么会收自己为徒?
这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自己不用做那同时穿越两仪门的考验。因为这考验是针对纯阳弟子的,而纯阳是吕洞宾于这大唐世界创立的门派,但他张肃拜的却是真正的吕祖,而非大唐的吕洞宾!
这也是吕洞宾说他“不入纯阳门内,算作教外别传”的真正原因!
“现在我再与你说说这罗盘的究竟。”吕洞宾淡淡声音传来,这声音中传出一种平和的力量,平息了张肃心中的波澜。
张肃收敛心神,静静听了下去。在吕洞宾接下来的话中,他慢慢的了解了这块穿梭罗盘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要说这罗盘的来历,就要从灵气潮汐说起。
何为灵气潮汐?就是说这天地间的元气,便如海水一般,有涨有落。涨潮时便是修行盛世,譬如秦汉,落潮时便是末法之时,譬如现代。
当然这灵气潮汐的周期要远大于海水涨潮的周期。
依照吕洞宾和一众大能的推测,上古时期曾有过修行高峰,因此留下了诸如盘古开天、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等等传说,其后元气渐落。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又遇元气大涨,才有方士方术,有老庄这样的道门先贤留下传说,而这一次的元气上涨至秦汉达到顶峰,有诸如淮南王刘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诸葛武侯夔州布八卦阵,五丈原七星灯续命。
此后天地间元气便开始下落,再没有过涨潮,经唐、宋、明、清,直至现代的末法时代。
其实研究古代的文献就能明显看出这个趋势。唐宋时还有袁天罡、李淳风、王嚞(即王重阳)、王文卿这样的高道,但到了明清时修行者已经十分势弱。看看《聊斋志异》,当年那些能餐霞食气、御风乘云、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修真者,到清朝居然只能玩些穿墙、画符之类的把戏,简直不及上古、中古时辉煌的万一!
到了现代,更是彻底的末法时代,科技昌明,人们只把前人留下的事迹当做传说故事看了。
当然,潮水总有涨起的一天,到那个时候灵气复苏,修行的时代就会再次到来。
而吕洞宾和一些道门中前辈所虑者,乃是这次元气下落的时间过长,不知要持续多久的末法时代,到时候传承断绝,哪怕灵气复苏也无人能够修行了。
因此吕洞宾制成这枚穿梭罗盘,用意便是供后人修行、传承断续。当然,其他大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也用不同的方法留下了传承。
这次的大唐世界就是吕洞宾为后人修行特意预留的世界之一,类似于罗盘程序上开的后门。所以没有完成众生愿力的任务,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拜吕洞宾为师,了解前因后果,然后真正的掌握罗盘。
听到这里,张肃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觉得这次的穿越世界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其他的提示,没有任务,刚一穿越过来就遇到了吕洞宾这样的大能蹲点,而让他穿越的罗盘正好是吕洞宾所制,再顺理成章的拜师,所有的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现在都清楚了,原来这些都不是巧合,从张肃得到罗盘那一刻起,这些早被安排好的事就注定会发生。
而张肃能够激活罗盘穿越也说明两件事。第一,现实世界的灵气正在复苏,虽然天地元气上涨的幅度可能十分微小,但确实预示着新的元气潮汐即将到来,不然的话罗盘无法激活。当然,要重现像古代的修行盛世,这个时间就不知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后了。
第二,就是张肃确实有过于常人的资质,否则穿梭罗盘已经不知辗转多少人之手,不会轻易认他为主。
而这一点,也是吕洞宾认下他这个弟子的原因。
见张肃再无疑惑,吕洞宾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出门去了。
张肃起身,这才发觉,原来这一番长谈,不知不觉已是天光大亮。
而他乍闻秘事,初时兴奋不已,到不觉得如何,但这时兴奋劲一过,一晚未睡加之半夜登山,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重重涌上来。送师父出门后,张肃一头栽倒在炕上,拉过被子就沉沉睡去。
张肃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枕边,他迷迷糊糊的醒来,依然觉得浑身酸痛,这是因为华山山道太陡,前晚爬山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手脚并用的缘故。
张肃是被腹中的饥饿感弄醒。
他转头看到炕沿上放着一套衣服,看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给他送过来的。
提起衣服,看着像是一套道袍,不过和现代的道袍有很大差别,这应该属于纯阳派的“门派制服”吧?张肃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这衣服怎么穿。
折腾了一会穿戴整齐,他从储物手镯中取出几个面包和一瓶水,简单吃一点充饥,随后推门走出屋子。
他前天晚上来的时候天色尚暗,什么都看不清,今天出了屋,这才有空注意周围环境。
他住的屋子是一排厢房中的一间,出屋就是个小院子,环境不错,就是有些冷清。
冷清是当然的,纯阳观刚刚建成,就连弟子——算上他这个不是纯阳弟子的弟子,也不过三人而已。
他出了小院,按照前天晚上的模糊记忆往外走,他来的时候光线太暗,周围迷迷蒙蒙的看不清,因此出了院子他只是隐约记得路。
此时,那个地上刻着太极图的大广场上,吕洞宾正和两个少年站在中央谈话。
这两个少年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十五岁左右,正是吕洞宾收下的大弟子谢云流和二弟子李忘生。
谢云流豪放不羁,李忘生谦和内敛,二人各有特色。
“师父,你昨天不是说新收了个师弟吗?他人呢?”谢云流性子急些,正在问吕洞宾。
“你师弟年纪小,前晚爬了一夜的山,昨天在休息。一会就该过来了。”
二人点头明白,十岁的小孩,半夜爬一次华山,哪怕有师父照看,肯定也非常艰难。
“那我也有师弟了?”李忘生好奇道。
“嗯,他虽是你二人的师弟,但不算我纯阳弟子,乃是教外别传。”吕洞宾解释道。
其实这是吕洞宾不希望张肃和此界门派瓜葛太深,如果张肃入纯阳派,那这因果将来就不好了解,哪怕张肃以后离开大唐世界,他和纯阳依然会有纠缠。
但如今这样处置,张肃虽沾因果,但随着他离开此界后,这因果就会自然了断,将来会省去无数麻烦。
这就是高人手段,羚羊挂角。
“师父,什么是教外别传?”李忘生接着问。
谢云流忍不住道:“教外别传是指道祖慈悲,设文字秘典传于世间,给道门之外的人修炼的机会。师父的意思是说,师弟和我们虽然一个师父,一起吃住,一起习武,但他不是纯阳派门人。”
张肃在大唐世界是教外别传,但在诸天万界,他才是吕祖真传而且是亲传弟子!
“啊,那师弟是哪一派?”李忘生的眼神很呆萌。
谢云流道:“当然是师父那一派!”
李忘生小声道:“那、那不是还是纯阳派的吗?”
谢云流额上绷起青筋,本来他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被李忘生的罗圈话套住,明知师弟说的不对,但却无法反驳,恼羞成怒道:“唉,笨蛋,跟你说不清楚!”
两人正吵的欢,吕洞宾忽然到:“禁声!”随后看向场边。
谢云流和李忘生也跟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小少年正向他们走来。
张肃来到广场,看到吕洞宾后快步走过去,行礼到:“师父。”
“嗯,你醒了?我正和你两个师兄说到你。”吕洞宾点点头。
张肃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古人睡得早,起得早,虽说昨天事出有因,但他睡了整整一天,还是怕给师父师兄留下懒惰的印象。
三人认识后,恭恭敬敬的互相行礼。
就这样,张肃拜吕洞宾为师,正式在纯阳观住了下来。
几个月后,周长安五年,正月,神龙政变,张柬之杀张易之兄弟,武则天传位于太子李显。11月,武则天卒。
值此大变,众人皆以为那荧惑守心的凶兆应在此处,甚至就连赵明空也怀疑,是否自己的卜算出了差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渐渐再没人提起。只是没人知道,就在这至凶天象出现的那一天,纯阳观中多了一个小小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