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见沈若灵又与徐毅说话去了,也没心思再与司马林斗嘴。这时林学士走上前来,笑道:“徐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你那日可走得太快了些,让我这老头子一顿好追,奈何我这老胳膊老腿,如何是你们年轻人的对手,看来我真是老了。”
徐毅心道:“你如真要找我,还有找不着的么?要追我随便派个侍卫也必然能追得上。你个老狐狸,我才不上你的当。”徐毅笑道:“林大人如何能说得上一个”老“字,就算是那也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又如何是我们年轻人能望其项背的。”
林学士叹道:“徐公子又何必过谦,少年人理应奋发向上才是,今日我来这春游,就是想沾沾你们少年人的生气,常和少年人一起,我好像都年轻了几岁。”
徐毅笑道:“那我可要离您远一些才好,免得有一天我起床突然发现胡子长长了。”
林学士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徐公子真会开玩笑。”
司马林,王有才,沈若灵都听懂了,唯独徐海在那莫名其妙。
林学士道:“既然大家是来春游的,总得比个什么才有趣味,你们说说,我们来比什么?”
司马林第一个开口,道:“我们都算是读书人,诗词歌赋,笔墨丹青,我看就从这里面出题,其它的都太麻烦,要不我们就来吟诗作词如何?”
王有才如何不知司马林打的什么主意,已经见识了徐毅诗词方面的造诣,如何肯再比。否决道:“今日又不是西湖诗会,再来吟诗作词只怕不妥,我看不如还是比丹青吧。”
徐毅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有才,心想:看这小王八如此笃定的口气,莫非他还是作画的行家里手?”
司马林未见过徐毅作画,不知道他有几分功力,看了看他,只见徐毅正偷偷的对沈若灵挤眉弄眼,浑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司马林以为徐毅是成竹在胸,根本就未将王有才放在心上。司马林道:“既然王兄要比丹青,在下自愧不如,就不比了。只是不知道林大人,沈姑娘,徐公子你们三位可有什么意见?”
林学士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乐事,老夫就不参与了,到时候老夫做个评判,可还使得?”
林宜生作为燕云王朝的文学殿大学士,号称是书画诗三绝,他若也参与进来,这可就真没这些小辈什么事了。几人也不勉强,沈若灵号称是杭城第一才女,自然也是参加的,轮到徐毅表态的时候,他不禁傻眼了。徐毅老实说道:“这作画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是不会。”舞文弄墨,妙手文章,自古是文人一乐,会作画的一般都会诗词,会诗词的那字就一定写得不错,反之亦然,但偏偏徐毅是个例外!我他妈.的会什么丹青啊?我去你大爷的毛笔字,去你大爷的丹青水墨画。
王有才笑道:“自古诗画不分家,徐公子又何必过谦?”
司马林想的是:刚才问你会不会,你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你不会真不会吧?
沈若灵想的是:这徐公子实在是太谦虚了些,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名堂?
林学士只是看着徐毅,微微笑着,高深莫测!
徐毅苦笑道:“虽然谦虚使人进步,但在你王公子面前我又何必过谦,这丹青我是真不会,这下不用比了,你赢了,高兴了吧?”
王有才实在是没想到徐毅这样骄傲的人会当众认输,还是输给自己,不禁得意的看了看沈若灵,好似在说:哼,这徐毅也不过如此!
沈若灵眉头微皱,轻声道:“徐公子,你是真的不会作画么?”
徐毅点了点头,道:“既然今日大家都如此好兴致,不妨沈姑娘你和王公子比一比,我也好在旁观摩一下,山水画自古是华夏一绝,我也是仰慕已久的。”
沈若灵脸上一红,道:“有林大人在旁,我又如何好意思献丑,不如还是藏拙吧。”
徐毅听得她是为自己说话,心下感激,偷偷向沈若灵眨眨眼,那沈小姐是一位极为害羞的姑娘,不禁又脸红了。
林学士笑道:“刚才都说了我今日再来做一回评判,你们就不用说我了。既然徐公子不参加,那就请沈小姐和王公子比一比,也好让老夫开开眼界。”
王有才早就跃跃欲试,沈小姐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早有下人摆上条案,铺平画纸,磨好徽墨。王有才拱手道:“还请林大人出题。”
林学士说就以眼前景色为题,题材画名不限。徐毅看向远方,入眼处是一大片碧绿湖水,远方苍山耸立,怪石嶙峋,松柏森森,苍翠如黛。在苍山之上倾泻而下一匹白练,水花四溅,湖面烟波袅袅,有如神仙画境。
这时候王有才已经开始动笔,徐毅只见他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山水形状,林学士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徐毅心道:这小子这么厉害?再看沈若灵的,这小妞也不差,苍山,绿树,瀑布,怪石,湖水,都画得有模有样,作画速度丝毫不慢。两人看一眼山水,作几笔画,便好似将眼中见到的景色搬到了画里。过得一个时辰,两人差不多同时完工。王有才在画上题上《大好河山》四字题目,沈若灵却是题的《春游青杏湖即兴》七字,还用小楷做了序,说的正是和他们同游青杏湖的事情。
林学士看了看两人的画,向徐毅问道:“徐公子,你也来看一看,王公子和沈小姐,你认为他们二人谁胜一筹?”
徐毅虽然不懂丹青,但看画还是懂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王有才在笔墨,笔力,构图都要稍胜沈若灵一筹,虽然沈若灵也是画的难得的好画,但女子天生的柔弱,而沈若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显得此画有如江南的小家碧玉,少了些许大气。徐毅朗声道:“这还用看么,当然是沈姑娘胜了!”
司马林虽然未参加比试,不是说他不懂画,而是自认为不如王沈二人,但是他却识画。心道:“哎,这位徐公子,我就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那王有才的。”
沈若灵也看出王有才的画比自己的好上一些,却不知为何徐毅要帮自己,偷偷看了看他,见他也正凝视着自己,沈若灵赶忙躲避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王有才也知道自己是胜了沈小姐,他一直追求沈若灵不得,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故意认输,沈姑娘一定会感念他的体贴气度。但偏偏这话是徐毅说出来的,这就和自己主动认输完全是两回事了。他见二人眉来眼去,顿时怒不可遏,问道:“徐公子,在下实在不明,我这画到底有何不妥之处,还请明示。”
徐毅轻笑道:“你的画好得很,要不送给我吧。”
王有才不禁一呆:我是让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的画不如沈姑娘的,你这时又说我的画好,你是个什么意思?
徐毅见王有才不说话,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一个小气的人,不送就不送吧,你这画也就一般,我还不稀罕呢。要不沈姑娘,你将你的画送给我吧,我看你画得就不错,我拿回去挂在床头,看见这画就如看见沈姑娘一般,你说好不好?”
沈若灵没想到徐毅这么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调戏自己,这次不仅脸红了,连耳朵脖子也变得通红,又羞又怒,道:“徐公子,你不要瞎说。”
那王有才也没想到徐毅会说出这样的话,怒道:“徐公子,请你自重些,沈姑娘可不是雅香楼里的窑姐儿,不能任由你调戏。”
徐毅疑惑道:“我没说沈姑娘是窑姐儿啊,她在我心中冰清玉洁,是我的梦中女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冒犯,王公子难道不是这样想的么?难道在王公子心中,沈小姐就如雅香楼的窑姐儿一般,可以任你轻薄?不过话又说回来,雅香楼我可是一次没去过,花月,严妈妈,秦画音,如珍,小丽,小娟这些人我更是一个都不认识,难道王公子在雅香楼里见过我了?”
徐毅故意说出了如珍和秦画音的名字,一直注意看他们的反应。司马林在大笑,还偷偷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王有才却是大怒,脸色都涨红了,眼看已到了愤怒的边缘;沈若灵却是又羞又怒,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林学士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徐毅叹道:“这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我欺!”
眼看气氛已剑拔弩张,林学士站出来道:“徐公子既然认为沈小姐的画稍胜一筹,眼光必有独到之处,我也想听听徐公子的高见。”言下之意是说,你眼光独到,将我们所有人都反驳了,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老夫非要给你好看不可。
徐毅道:“林大人,你所学渊博,也十分擅长丹青,在这一行里你是行家,你来评价评价沈小姐的大作如何?”
林学士又仔细看了看沈若灵的画,他还生怕被徐毅抓住了把柄,难道王有才的画真有什么自己没看出的败笔。谨慎道:“沈小姐的这幅画中规中矩,用笔细腻,不管是从画法还是用墨上都没什么问题,有形似而又兼具神韵,算得上是一幅佳作。”
能得林学士的夸赞已很是难得,沈若灵连忙道谢。徐毅白了他一眼,我说了你这么多好话也没见你跟我道谢。徐毅道:“那你也给评价一下王公子的拙作。”
王有才听得大怒,怎么沈小姐的是大作,到自己这里就是拙作了?
林学士这次更加小心,看了良久,也没有找出王有才的画有什么问题,心说:“就算此画由我来作,恐怕也不过如此。”看了看徐毅的脸色,只见他嘴角挂着一副自信的笑容。林学士不禁皱眉,又从布局,用墨,技巧,色彩,配合等方面都仔细看了个遍,就连那“大好河山”四个字都认真看了两遍,王有才的字是写得不错的,“大好河山”四字也是写得端正大气。林学士摇摇头道:“恕老夫眼拙,实在没看出王公子的这幅画有什么问题,还请徐公子明言?”
徐毅见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笑着走近桌案前,指着“大好河山”四个字道:“这画是不错的,如果没有这四个字,当可胜得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