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就是偶像,不单单是脸面长的好看,就是连喝水的招式也与众不同,让人不能不刮目相看。美姿当前,常玟都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一杯水,常玟不用几口就喝了个精光,可落在人家徐俊总裁手里,足足喝了半个时辰,幸亏是优美的人优美的姿态可以消磨时光的无聊,不然还不急坏了人。
终于,杯子见底了,徐俊随手将杯子递到了常玟手里,踱步至床前,不容置嘴吩咐道,“过来给我宽衣。”
啥子?常玟抽抽嘴角,她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奇怪的是,徐俊也处在那张宽阔的不像话的大床跟前,一动不动,活像老家稻田里唬鸟的稻草人。看他姿势,常玟领会过来,她没听错,耳朵也没毛病,徐俊真的是在苦苦等着她给他宽衣呢。那宽衣后呢?要不要解带?这可是相辅相成的啊!
这事虽说不难,就是解开几粒扣子而已,没有技术含量。但对常玟来讲,似乎就勉为其难了,人家可是一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小姑娘,有时候经过男生宿舍时,不经意看到走廊里晾着的平角裤时,都难为情的红脸。你说让她去为一个烂熟烂熟的大男人扒衣服,且不说这还是衣衫单薄的夏日,扒了外衣,里面还会有么?顶多一件衣不蔽体的背心而已,到底有没有,还是两说着,这不是赤|裸|裸的那个啥吗?都说羞耻之心人皆有之,此刻常玟深刻的领悟到,古话也不见得都是准确无误,比如人家总裁精英压根就不把那些深入人心的古话当一回事,脸皮子薄了,又哪当得了总裁呢?可见,古语俗话虽说精辟,但也只是适用于一般人的考量。
“你不是要伺候我睡觉吗?过来宽衣。”难得徐俊今日说了这么多话,搁了以往,就是谈判桌上,都是一等一的大老总,他也是惜字如金,天意难违啊,谁让他碰到这么一个榆木疙瘩呢,再三敲打也不能开窍。
此话听着不甚入耳,在常玟的小脑袋里转悠了一圈,又转到了嗓子眼,嘀嘀咕咕吐出来,“我已经帮您打了水喝,剩下的您就自己办了吧。我怕传出去您脸上挂不住。”
“这房子不是只有你吗?”徐俊好整以暇的问道,一点顾忌都没有。
你不是人啊?常玟估摸着他真是喝大了,不然怎么会丢三落四,连他自己都忘了呢。可这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的脸面啊!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他可是堂堂总裁啊!“您就不怕被人晓得吗?”常玟觉得有义务提醒自己敬慕的偶像,吸气之后,她又斟酌着重申了一遍。
“谁会往外说?我是不会,除了我,只有你,难不成你跑到学校与人四处说说你给我宽衣?我倒是不介意的。”徐俊一脸淡定,四海的风云大着呢,他还怕这点小八卦?
常玟无言以对,他果然清醒的很。总裁大人就是不一般,就连麻痹人的酒精都不能奈何他如何,何况是人微言轻的她。
眼下还有路可走吗?常玟不能不寻觅。
空间太大,几步是跨不出去的,思维太弱,她是斗不过这位总裁大人的。屈从?常玟有些鄙夷自己,只是没法子可行啊,诗书里唱着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眼前怎的也不出现个一星半点的希望?不敢奢望有勇敢的骑士腾空而降,最起码张伯,或是孙姨能赶来打个圆场也成啊。这倒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中华古语博大精深,但还是应景才好使。
结果不外乎有二,常玟纵然是委屈也只能是委屈了,这世道不就是这副德行吗?恃强凌弱的不平事几乎天天都有上演。只不过,这事今日有些不幸又有些幸运的落到了常玟头上,这人可是总裁哎,且是常玟的偶像,事情还不是太糟。
若能顺便开个花结个果,也不是差事——
傍晚,卧室里充斥着幽暗不明的光芒,窗帘不时随风撩起。
床上,徐俊尿|急醒来,身子一旁与往常不太一样,软软的,却显然不是床单之类的,他瞧瞧,再瞧瞧,果不其然,软发绕手,再看仔细一点点,飘飘长发下藏了一张人脸。既然是长发,那就是女人喽?女人?徐俊容量巨大的脑袋一时也有些吃不住劲,他不自信的瞧了几瞧,真的是一个活生生能喘气的女人。徐俊拍拍脸,还知道疼哦,不是梦游也不是做梦,徐俊一双探究的目光往前凑了凑,落在常玟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微动,嫣红的嘴角微扬,很可爱娇媚的样子,似乎也能看出她的满足。满足?这个状态用满足来说道,好像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俊的目光闪烁不定,他凝眉极力回忆着刚才由他们共同酿造的意外事故。
片子一段段勉强拼凑成大致的轮廓,他只能遗憾地定性为酒后失性。
他悄悄起身,不经意瞥去,却见遭虐的皱褶床单上隐有花儿朵朵开,他怔愣片刻,不敢置信得回首望着那个睡相甜美的女生,若有所思。
一道雪亮的灯光映亮了整间卧室,随即是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徐俊穿着睡衣杵在窗前,看着那车子从门前一晃而过。
这喇叭声惊醒了梦中人,常玟的身子一抖,倏地张开眸子,身边空荡宽绰,作祟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她整个身体酸麻作痛,是动动胳膊,竟是蚂蚁附身一样难受,她叹了口气,挣扎着披了床单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空洞无物,不能如常思索。她支起膝盖,胳臂肘撑在膝盖上,支着头呆坐在那儿。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玟心里一紧一惊,顺声望去,却见那人立在微光里,神色不明。她不由抓紧了身上的床单,心跳骤然加速。
他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又听他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刚才的荒唐吗?”
声音无波无澜,但听那强势的语气明显是在审问。
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灾难,可偏偏还能若无其事的摆出一副无辜者的嘴脸。
常玟的眸子瞪得大大圆圆,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竟可以这样无耻!亏他还顶着那么多耀眼的光环,若是市民知道他真正的嘴脸,还不拿唾沫淹死他。
不可救药!
吃饱了,喝足了还耍无赖。怪不得他能撑起那么大的企业,定是强取豪夺来的。常玟恨恨想着,却百口莫辩,难道要她讲讲他如何强吻,如何攻击?
她的脑袋无力得垂下,连垂在胸前的发丝都透出几分颓丧。
她强烈鄙视自己的懦弱!
他突然上前一步,坐到床上,紧挨着她,又一波不安随行而来,她揣揣地闪开肩头,尽量离他远一些,道,“你又要干什么?”
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心生跃然,带着几分促狭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怎样迫我就范的?”
“徐俊,你……”常玟又一次严重语结。不是她无理,而是他实在太无赖。她本来就是哑巴吃黄连,他却不依不饶,非要受害者给施暴者一个正当理由,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这是你的第一次吗?”他的声音低了些,像是有些许的温柔。
她顿了一顿,不能拒绝的应了一声,手心微微地出汗。
他又笑了,不置可否道,“你做那层膜花了多少人民币?五千?一万?听说近来修补薄膜很火呢。”他的话很轻飘,却是钻心的刺耳,比那高分贝的喇叭声还要刺耳。
王八蛋!常玟真是受不了他了,他竟可以这样黑白颠倒、混淆是非!
夜色掩饰了她的怒不可歇,也极好地掩饰了他的得意。
她刚欲开口骂他,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那种尖锐单调的嘀嘀铃音。
徐俊微微皱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一部原始的摩托罗拉手机,顶多值不了二百块人民币,是他公司穷酸的守门大爷用的那种丢着街上也没人捡的货色。
想不到这么靓丽的女生还在用这种老土货,徐俊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心里极不痛快,身上又没着没落,常玟赌气不想接,嘀嘀声终于歇菜了,常玟心里舒松一口气。可不到两秒钟,嘀嘀声再次如婴儿饿了般不停歇地哭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弄得常玟心烦意乱。
常玟拖着床单下了床,又听徐俊在后面不阴不阳笑道,“看你这样穿着很像是穿婚纱呢,你是不是故意设了局想让我娶你?”
“无耻!”常玟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的斥责。终于开了口骂了他,她心里畅快多了,低头扒拉着找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会不会是有人打错了?毕竟给她打电话的人并不多。
她黯哑着接了电话。
“玟玟,你……爸爸在……医院,他……刚下火车就……晕了过去,你快……过来吧……”电话那头常妈妈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电话这头常玟的心一沉再沉,恐惧无助的感觉疯狂袭来。
“妈,你们怎么会来?”常玟有些失声,嗓音里带着哭腔。
“你爸……非要来看你,我也……拦不住,就跟来了,谁想……”常妈妈的声音被嚎啕的哭声代替,已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爸爸在哪家医院?”
“同心医院。”
她的手一松,手机无声落在地上,裹着身子的“婚纱”也落了地,曼妙的身体曲线玲珑,在夜色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美丽极致的雕塑。
今天真的是她的灾难日,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多灾多难的一天。
徐俊蹙紧了眉心,听得出这女孩是遇到了麻烦事。
偏偏他又是一个天生热心肠的好人,他岂能坐视不理、见死不救?更何况人家女孩与他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窗帘拉得严实,卧室的灯亮了,常玟白皙的肌肤透出莹润的光泽,他呆了一秒,旋即回过神来,这可不是享|受服务的时候。
常玟仿若失了神般,无知无觉,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滚落。
徐俊瞥了她一眼,心里微妙一动,转身去了隔壁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条裙子,扔给她,“快换上吧,我送你去。”
常玟来不及思索,拾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套上,嗒嗒地跑了出去,徐俊摇摇头,紧跟在身后。
头顶的夜慕蓝蓝的,星星出奇地亮,出奇地多,看得出明天会是一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