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涌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她的右小腿已经绑上了整齐干净的绷带,但脸上神色依然惊慌,她的右脚踝露在外面,我看到了之前的红色手印,如今已经淡得快要看不清了。
她要被送到病房去,我赶紧跟过去打探情况。
她的头发整齐的散在枕头上,她微微着侧脸,眉头紧锁,好像仍然滞留在刚刚的剧痛之中。她的手上已经挂起了药水,小腿下也支起了太高腿的架子,此时,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她,现在已然柔弱了许多,而眼前这般柔弱的姑娘,才更符合我心中的那个苏月涌。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我,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慢慢抬起一只手伸向了我。我伸出双手要去握住她,竟被快步推车的护工拉开了距离,赶忙小跑几步,猜终于握住了她冰凉又粗糙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我小声对她说。
她对我微微一笑,又慢慢地从我手中轻轻地抽离了小手,然后侧过脸盯着我看了起来。
她那双温柔的眼眸,恰似一弯明月,水汪汪的晶莹透亮,就像是一口清澈的泉井映着夜空中皎白的弯月,清亮,幽深,安静,令人深陷,无法自拔。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叫做苏月涌,又不禁感叹,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苏月涌被推进了病房,我和护工一同小心翼翼的把她抬到病床上,她表现得疲倦不堪,躺下没多久就闭起了双眼。无奈迷人的泉井关闭,我只好守在一旁待它再次开放。
大伯办好了手续过来找我,跟我商量着苏月涌的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哎,是那桥太破了!我刚提醒过她,谁知道就…哎…真的祸从天降啊。”我叹道。
“少他娘的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快跟我去把车上的她那些破烂东西放到你家里去。”
真不知道大伯哪里来的这么大气,只好随他又走了一趟。
“钱不够了,待会到家里你再给我拿些钱出来。”
“怎么会不够了?”我问。
“你和那姑娘这几天都在医院住,总是给我找事情,我这身上就是装再多的钱也不够你俩这样用啊。”大伯道。
发现这些日子所有的费用都是大伯来承担的,我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到了家,就把家里放着的钱全拿给了大伯,大伯只带走了一千块,说够用了。
事后,他又把我送回了医院,叫我们两个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待几天,养好伤,千万不要在找事情。
晚上,我从食堂买来些素食清汤拿到苏月涌跟前,想着她晚上也应该吃些东西。
到了病房,发现她经过了一下午的休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以前我照顾你,现在又要你来照顾我了。”她笑了起来。
“还得你照顾我。”我把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拖长了口音说:“好!”
然后,她拿出勺子喂我吃了起来。
“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报答你。”她说。
“那就以身相许吧。”我很快接道,然后立刻有些后悔了,心里暗骂着自己的莽撞。
“好啊!”她竟然回的比我刚刚还要快,让我大吃一惊。
我俩愣了一秒钟,随后就一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旁边一个好心的病人家属,见我二人一个伤手一个伤腿的,就主动为我们打了一暖瓶的开水供我们使用,我们连声感谢。
苏月涌灰头土脸的都还没有清洗,我提出用热毛巾帮她擦擦,她有些害羞。我说:“就算是你帮我洗毛巾啦。”她想了想,就答应了。
我把她扶起来,她坐在床边,两之脚往下耷拉着。
我拿出一个面盆,让她方便倒水。好心的家属看到后要来帮忙,却被苏月涌拒绝了:“不用不用,这样体验一下,也挺好的。”说完,自己还笑了起来。
她探出身子抓到了暖瓶,准备提起来。
可当,当她刚刚拿起暖瓶的时候,“嗙”的一声,暖瓶炸了!
暖瓶爆炸的声音特别大,我被惊得傻愣在一旁,苏月涌也被吓的不轻,手中还握着暖瓶没撒开,之后只见碎渣渣哗啦啦地掉在瓶底,一股热气顺着苏月涌的另一个小腿散发出来。
坏了!烫到了她!我心想。
我赶紧把她手里的暖瓶打掉,褪去她的裤子,只见左边小腿一侧已经通红!
好心家属立刻去求救,护士听到动静马上赶了过来,此时,苏月涌刚刚烫伤的地方慢慢鼓胀了起来。
“快点!快去处理!”护士慌忙叫到。
苏月涌再次被送到了诊室。
还好烫伤处理得及时,而且面积又不大,只是局部二度烫伤。
我在见到她时,她已经是双腿都绑上了纱布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苏月涌应该是彻底吓坏了,被送回病房后,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医生叮嘱她叫她早早休息,我等她稳定下来后,就回自己的病房了。
一天之内,两个意外,真是祸不单行啊。
真的,今天着实忙碌,我想着一天中发生的事:早上一大早跟着大伯他们去水坝,中午吃完饭又去接苏月涌,到了下午苏月涌出了事,晚上又来了个意外,真是事儿赶事儿地来。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早上王道士刚告诉过我们王叔要找苏月涌索命,到了下午,她就出了意外,这难道是巧合么?若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可是经历了这么灵异多事情之后,我已经很难不往这方面想了。
难道说,王叔已经开始要苏月涌的命了么?想到这里,我害怕起来。
这些看起来一件接一件的意外,表面上是意外,可是如今在我看来,更像是王叔冤魂从中做鬼!若是再任由事态发展下,恐怕苏月涌的命是留不住几天了。想来想去,我更是睡不着觉。
这些事情想得我心烦意乱,我索性又再次回到了苏月涌的病房,把我脚脖子上的那个沾满大伯唾液的红绳子解下来,又系到了苏月涌的右脚踝,我在她床旁站着,生怕会再出什么所谓的意外。
病房里的人都睡了,好心的家属看到我又回来了,就让出了一把椅子给我,我拿过来,安静地坐在苏月涌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