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喊救命的女人,竟然就在那箱子里?
于是,我一步步地朝着那箱子走了过去,越来越近。
这一次,我变得谨慎了,我生怕那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诱惑我进入的陷阱!
可是,当我走到面前,那个呼救声,突然又消失了。
我停住了脚步,伸出手,就把那木箱子的盖子给掀开了。
可是,那里面就只有一盒一盒的罐头,却并没有人。
奇怪,里面没人,可那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又仔细地找了一遍,可是,那里头就只有罐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突然,我觉察到似乎有什么异常。
我抬起头,发现就在前方,那一堆的木箱子上,竟然投射了一个黑影,一个越来越大的黑影。
不好,有人过来了?
我马上转过身,拔出了枪。
可是,我的身后却并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我的身后,又传来了什么声音,很响。
我又回过身,枪口对准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惊讶地发现:前面那堆得密密麻麻的木箱子,还有那些机器的丛林,竟然一下子都不见了!
我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道白墙!
墙?难道,这个房间已经到边了?
之前,我也试图从这厂房里出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这厂房似乎都像是一个没边的迷宫,怎么也走不出去。
可是,现在,就在我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堵墙,你说我能不兴奋吗?
然而,我马上又陷入了另一种惆怅之中。
我就是到了那墙边,又能如何?我还是出不去啊,难不成,我要把这墙给砸了吗?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突然,我面前的墙,竟然动了!
我愣住了,揉了揉眼睛。
这怎么可能啊?是我眼花了吗?
我的眼没花,那堵墙,确实是在动,朝两边挪动!
墙,竟然被打开了。中间,出现了一扇铁门!
没想到,这是一道假墙,这里,竟然还藏着一道暗门?
我走到了那暗门边,手按在那上面,却马上缩了回来。
这门好冷啊,怎么就像冰一样?
暗门,竟然又自动打开了!从里面,冒出了冷气。
站在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可是,刚进去,我身后就传来了什么声音。
我一愣,转回头,却见那暗门又不见了,身后,依然是一堵白墙。那暗门,似乎又被嵌入到了这白墙的里头,再也看不到了。
我回不去了,也只能继续向前走。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冷?难道,这里开着冷气?
太冷了,我抱住了肩膀,可是,还是挡不住那越来越刺骨的冰冷。
这里头,是空荡荡的,地面上还有很多的污水,甚至,都已经结了冰。
我身上这件单薄的保安制服,显然是抵抗不住这里的冰冷。
我有点后悔了,刚才我就不该冒冒失失地钻进来,可是,现在路已经断了,我又该怎么出去呢?
走着走着,突然,我看到前面的墙上,竟然挂着一堆东西。
不,那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个被倒吊着的尸体!
我再凑近一看,差点没尖叫了起来!
那白花花的尸体,既不是猪的尸体,也不是什么牛羊的尸体,而是人的尸体!
没错,那就是死人的尸体,衣服已经被剥光了,倒挂在一个个的钩子上面,就像农贸市场上那些待售的猪羊肉一般。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都被砍掉了头和脖子,他们的内脏,也被掏空了。唯一还能够辨识这是人类的尸体的,就是那躯干,还有那些还没被砍下的手和脚。
看着这些惨死的同类的尸体,我突然感觉一阵的恶心。
难道,我刚才吃的那些罐头,真的是用人肉做的?还有,传送带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也是人肉?
真是太可怕了,真没想到,这所学校的加工厂,竟然生产人肉罐头?
我忍不住了,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正在我狂呕的时候,突然,噼噼啪啪的,那些挂在钩子上的人肉,全都掉了下来。
房间里,变得更冷了。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这里是存放人肉的,那也就是冷冻室啊!难怪,这里会这么冷。
不行,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再下去的话,我自己也会被冻死在这里的!
我在这冷冻室里找了起来,可是,找了半天,我却找不到出路。
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门,周围,就只有那些厚厚的白墙。
我用力地拍打着那白墙,大叫着。到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砖墙,而是冷冰冰的铁墙。我根本就撞不开。
难道,我真的要冻死在这里了吗?
我绝望了,拔出枪,对着那墙上打了郭去。
子弹打了出去,可是,撞在那铁墙上,却仿佛被吸进去了一样。那面铁墙,纹丝不动,就连弹孔都看不到了。
这一下,我彻底绝望了。
这个房间变得越来越冷,掉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也开始结霜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力地拍着那铁墙,大叫道:“救命,救命,快救救我!”
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在那个厂房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救命的女人!这里,真正在喊救命的人,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我自己!
原来,那个喊救命的声音,根本就是一个诱饵。可是,我却傻乎乎地撞了进来?
冷冻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我那件薄薄的保安制服上,早已经结霜了。我脚下的那双皮鞋,也抵挡不住寒冷,反而把我的双脚给粘住了。我只好抱着双肩,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候,突然,我发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件白色的皮衣。
因为这衣服实在是太白了,白得就像那墙的一部分,所以我刚才根本没发现。
于是,我走过去,从那墙上摘下了那白皮衣。
不仅是那白皮衣,我还在地上发现了一双白色的皮靴,一条白色的厚棉长裤。
这,怎么都是白色的呢?
不过,这时候似乎不是纠结于衣服颜色的时候,而是能否保住我的性命。
于是,我把身上的那一身保安制服衣服都脱下来了。反正,我身上的这一套衣服裤子,也早都发臭了。
我换上了那一套白衣白裤白靴子,没想到,还挺合身的,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换好衣服,我觉得暖和多了。
至于那件陪伴了我这一阵的保安制服,对不起,就请您老人家提前退休吧。
可是,即便穿上了那皮衣棉裤,我还是觉得很冷。
我还是出不去,只能缩在角落里。
没多久,我身上的这件白色皮衣,也开始结霜了,它,并没有改变我的命运。
难道,我就只能冻死在这里吗?
我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呼出去的每一口气,都凝成了小冰晶。
我的心脏,也慢慢地减缓了跳动。身体的每个毛孔,都闭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努力。
至少,至少在我死之前,还能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
算了,就这样吧,这总比被剁成肉酱,再做成人肉罐头的好吧?
可是,如果有人在这冷冻室里发现了我,发现了已经被冻死的我,那他会不会也把我变成那挂在钩子上的人肉呢?最后,我会不会也变成肉酱了呢?
不过,到了那时候,我也已经死了,早都不知道后面的那些事了。
随它去吧,这样死了,也好。
我紧紧地捏住那白色的皮衣,就好像抓着自的心上人。
玛丽,再见了!
我闭上了眼,在迷迷蒙蒙之中,天空中仿佛有雪花在飘落,那,是漫天的雪花。
在雪花的后面,一条冰冻的河边,一个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的女子,正在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玛丽,玛丽······
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是被冻死了,可是,当我睁开眼,我却吃惊地发现:我竟然还活着!
我,竟然还站在那校办工厂的门口!
那大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随时要进来的人。当然,只要一进去,就没有人还能活着出去!
突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我在那监房里,曾听到的那句话。
“你是离不开这里的,只要来到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
我不由地一怔,心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碾碎了。
不,不只是那监房,而是这镇子,这个死寂镇!只要进入这个镇子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这里,就是个人间地狱!
我又看了看那校办工厂的厂房。
这里,我是不会再进去了。
那个女人的呼救声,已经消失了,我也听不到那轰鸣的,像是合奏乐的机器轰鸣声。
难道,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进过那厂房里,那,根本就是一场幻觉?
可是,这幻觉,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我猛地低下头,却看到:就在脚底下,我穿着的,是那白色的长皮靴!
啊,我的黑皮鞋呢?怎么没了呢?
不仅是黑皮鞋,我原来的那一身医院保安的制服也都不见了。
我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得如雪的皮衣,还有那厚厚的白色厚棉裤子。
夜已深了,天也变冷了。不过,有了这一身的衣服,也足够让我度过这寒夜了。
我明白了:那,并不是我的幻觉!我已经进入了那冷冻室里,还换上了这一套衣服!
我又摸了摸裤兜,那里面,手枪、手电筒、戒指都在。
我又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地图来,看了看。
这里,就是校办工厂,前面,就是学校的游泳池,再过去,就是食堂了。然后,再向前,是教学楼和办公楼,最后,那就是学校的大门了。
我还是赶快走了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夜色中,已经慢慢被白雾笼罩住的这个厂房。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似乎还传来一个女人微弱的救命声,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回头。
我想:那大概又只是我的幻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