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21:17分,暴雨骤停,感染者停止了咆哮,黑夜仿佛就这么静止了。
大雨冲刷着数之不尽的残肢断臂,刺鼻的水气与腐臭混杂,熏得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梁逸默默地靠在屋檐下吸烟,其他人则帮助尼克松拆卸安装的高科技装备。
“你是不是被咬伤了?”
梁逸一个人时,海瑟薇总会悄然出现在他身旁。海瑟薇二话没说,撩起他的袖子,以光能棒照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才放心地放下手臂,并付之一句倔强的关心:“算你这次走运……”随即她又冲梁逸训斥道:“但下一次你就不一定能这么走运了,所以麻烦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为那些关心你的人考虑考虑!”
梁逸如果不是为了身后的这群伙伴,这个国家,他岂会在乎这些劳苦功高?所以有些事真的无需跟人解释太多,特别是女人。他深吸了一口香烟,淡然道:“好,下一次我会注意的。”
海瑟薇呵道:“敷衍!”
梁逸轻嗯:“至少我还舍得敷衍你不是么?”
“你……你……”海瑟薇你了好久也不知该找什么话呵斥梁逸,她蹙起的眉头在一瞬间便松懈了下来,拉着梁逸走进酒店,狠狠地给梁逸来了个拥抱,美眸闪烁目光,一边摇头一边低泣:“我害怕……”
这个女人一直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她知道,不论怎样自己也是一位部长,应该成为队伍里的榜样,一个女人都不害怕了,其他男人又有什么害怕的理由?
一个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安全感,比如这结实的胸膛,她卸下了内心防线和高冷脾气,完全变成了一个娇弱的女人,倾述,哭泣,索求安慰。
“梁逸,我说我有一点害怕!”她咬着嘴唇,再次强调着自己的恐惧。
谁不怕呢?不过是心已经麻木了罢。梁逸长长地叹下一口气,问道:“那你后悔跟来了?”
海瑟薇点头轻嗯:“如果单从任务上来看,我后悔得要死,但不过从某一方面来看,这一趟倒也值得。”
梁逸轻声道:“如果后悔和值得来了一场较量,你认为那一方会获胜?”
海瑟薇脱口而出:“当然是值得,因为这一趟真的很值得。”
梁逸轻抚着身前女人的卷发,语气温柔到酥麻:“我敬爱的部长大人,既然你认为值得更多,那么再恐惧的话是不是就多此一举了?”
关于心灵的抚慰,开导比卿卿我我的哄话更能让她释怀,海瑟薇声音不再发颤,渐渐舒缓平静:“我以后再也不刁难你们搜查官了,你们真的很不容易……”
梁逸轻声问:“嗯?刁难……从何说起呢?”
海瑟薇不好意思地说:“就算你是特级搜查官,想要申请装备和协助也必须经过我们的手。以前我和阿加莎小姐一直都对你们存在偏见,所以直接否定了你们很多要求……可谁知道你们面临的挑战这么艰巨呢?不亲自来走一趟还真不知道。”
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做办公室的总对跑业务的有一种偏见,但偏偏跑业务的多数命脉都掌控在他们手里,这一点在守夜组织中表现得非常鲜明。
梁逸说道:“这么说来,应该把阿加莎也带过来,让她尝一尝实战的滋味。或者说,你们这些坐在办公室纸上谈兵的人都该拉出来训一训。”
海瑟薇却不说话了。
割了几秒,梁逸才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海瑟薇这才说:“我是在思考,阿加莎小姐如果亲自来到了华夏,我又该怎么办?我们还有彼此拥抱的机会么?”
梁逸笑着说:“左拥右抱我也能接受。”
“你?……哼!”海瑟薇狠心抹去泪花儿,轻轻推开梁逸,厌恶道:“你有什么资格?”
梁逸继续在笑:“或者说,你抱初一,她抱十五,算日子,按日子来算,刚好错开你们的生理周期。”
“啊……究竟是怎样一个无耻混蛋,才能说出这种恶心至极的话?我高贵的身躯怎么可能陪你干这座龌蹉的勾当?阿加莎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你的无名指只能戴她的钻戒,要不然父亲大人肯定不会饶恕你的!”
海瑟薇两记重拳砸在梁逸胸口,瞪一眼,哼一声,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梁逸瞥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注定有女人会为他戴上戒指,谁是第一个,谁是第二个,那可就说不准了……
“究竟是怎样的狼虎之念呢?”
他暗自苦笑,寻着海瑟薇跟出酒店。
……
“梁长官,我看感染者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就把激光守卫也拆了,咱们现在必须得离开了,不然第二波尸潮爆发就完了。”尼克松大概是舍不得自己的科技宝贝,直接给梁逸来了个“先斩后奏”。
海瑟薇心直口快,直指尼克松的鼻子就是一顿痛批:“你这家伙,刚才分配任务的时候只要求你拆卸vr3-l,现在你还把这东西拆了,那谁来阻挡感染者,你来么?”
尼克松一口咬定:“激光守卫价值不菲,而且它的作用价值有目共睹,反正都已经拆了,部长您总不能要求我给你安回去……”
海瑟薇抚着下巴说:“嗯……我已经记下你的过失了,回去等着降职减薪吧。”
尼克松嘀咕道:“降职就降职,反正科技部也不归你管……”
海瑟薇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行了,”梁逸出声阻止这无谓的争吵,吩咐道:“既然所有防御都已经解除,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留下,看情况夜间还会有一场大暴雨,我们得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后半夜。”
……
一场大暴雨,江水的水位又长高了几十厘米,年久失修的码头长满了青苔,被雨这么一冲,显得更加湿滑了。
“大家小心,登船的时候慢一点,别掉进河里了。”梁逸站在岸边,招呼众人先上船。
“梁长官,你说这么一大条松江,它有被污染么?”陈亮一边解开绳缆一边发问。
“这倒是个问题,”梁逸点点头,又出声提醒上船的众人:“华南的任何水域都被污染,我们越深入那就污染得越严重,所以大家千万要小心,能不接触这些水源那就不接触。”
“梁长官,这水里的鱼……会变成感染鱼不?”陈亮又抬起头问。
梁逸眯着眼睛说道:“论证问题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亲自去实践,你不妨下江去摸一条鱼上来看看?”
科菲霍尔笑着打趣道:“对啊陈长官,你下去摸一条鱼上来吧,正好我也想看看水域污染下的水生物会变成什么样。”
陈亮撇着嘴,抱怨道:“两位老大真会开玩笑,现在水流这么湍急,跳下去还有命么,我可不想掉进江水里喂鱼。”
“好了,赶紧上船,就差你了。”梁逸催促陈亮。
陈亮道:“梁长官你先上?”
梁逸沉下脸色,轻呵道:“空话那么多,叫你上你就上。”
“嘿嘿,我是不忍心梁长官每次都垫后嘛……”陈亮放下手中的绳缆,在科菲霍尔地搭手下,一步跨进船舷。
梁逸回头瞥了一眼矗立在夜幕下的酒店,离开这里就是离开人间炼狱了么?不,他明白还不止,也还不够,真正的危险并未浮出水面。那蜥蜴人绝不可能就这么大方地让他们离开……
担忧,还是担忧!
“喂,看什么呢?快上来呀,雨势好像又要下大了。”海瑟薇站在船头催促道。
“来了。”
梁逸一剑削断绳缆,与此同时轻轻一跃,游艇飘出码头,人也安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