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帖木儿非常‘迷信’,每天早上起来,总要问问黄历,这才决定一天要做什么事情。战与不战总是要求神问卜一番,才能下决定。
前夜跟先锋大将巩不班喝了不少,营帐外的侍从似乎也知道这位主帅的睡眠习惯,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起,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才纷纷进来伺候也先帖木儿。
“今儿是什么日子?”
也先帖木儿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问到。
侍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禀元帅,大师说今儿是危日,朱雀黑道,诸事忌用!”
“哦”
也先帖木儿点了点头,看样子今天还是在大营里窝着吧。
正当也先帖木儿坐在榻上考虑今天要干点什么事时,一名元兵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进帐便跪在地上,张牙舞爪地哭诉道:“元帅,巩不班将军...被人杀了!”
“啊?”
也先帖木儿惊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衣襟将桌前的酒杯带翻都没察觉。
......
李兴泽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间听到营帐外有些吵杂,皱着眉披衣便起来,走到门口才发现马大小姐等人在他营帐不远处,在那里似乎争论着什么。
“怎么了?”这都与元军相安无事好几天了,怎么今天这几人聚在一起,李兴泽好奇地问道。
马大小姐看到李兴泽就气不打一处来,接二连三地还给人家元军地盘不说,在汝水对峙后,就什么动作也没有,如何能交代了众人。
此刻李兴泽问了起来,马大小姐气鼓鼓地说道:“元军大营闹腾腾地,似乎在拔营!”
李兴泽看到颍州红巾军的高层几乎都在考虑,都在议论关于元军拔营的问题,思考一番后便沉吟道:“等探子回报吧!”
众人也只好作罢,眼下胡乱猜测也没用,李兴泽急忙吩咐所有红巾军士兵做好戒备。
一直到午时,探子才传过来讯息,元军慌忙拔营就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虽然双方在对峙之中,但明显元军占优,这个时候选择撤退,必然有什么图谋。这下无论是杜尊道等人,还是马大小姐,都束手无策,索性都纷纷看向李兴泽。
对于李兴泽来讲,元军后撤,这是件好事,这样他身后的回旋空间也大了,当即不假思索道:“那我们也跟着他们!”
“这...”
杜尊道皱着眉,建议道:“怕是不妥吧,万一有埋伏,如何是好?”
李兴泽耸耸肩,双手一摊,无奈道:“暂时没有更多的消息,不妨就先跟着,见机行事吧!”
元军拔营便走,似乎走的还很匆忙,红巾军不明所以的远远吊着,也不急于追击。
得到红巾军紧紧跟随的消息,也先帖木儿恨的牙咬咬的,这帮红巾军太狠了,暗杀了先锋大将不说,还要跟着,于是赶紧吩咐,继续向后撤。
前几天的那一幕现在又出现在元军身上,不过是对象反了而已,也先帖木儿早在撤离时,就将求援信快马发出。
脱脱接到信后,考虑到颍州这边声势过于庞大,而且打着复宋的旗号攻略豫南之地,这才想了起来,宋帝的陵墓就在豫中。
抱着不能让红巾军得到秘密的目地,脱脱打算集中所有的优势兵力,毕其功于一役,剿灭这股豫南复宋旗号的红巾军势力。
于是接着派了另一位大将赫斯虎赤在江北行省调集二十五万元军,与也先帖木儿手下的五万人,合计三十万精兵在舞阳汇合。
......
元军撤退的确切消息传过来时,把李兴泽弄的哭笑不得,谁知道竟是因为张君宝偶然杀了巩卜班引起的,这场对峙如此戏剧性,都是始料未及的。
元军在离舞阳不远的沙河驻扎下来,红巾军这边过了遂平后,也在沙河驻扎了下来,双方相聚不过二十里,结果两边似乎卯上了,元军不断增兵,红巾军这边也在疯狂的集结。
这场问鼎中原的大仗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脱脱是抱着歼灭红巾军主力的想法。
明教何尝不是如此,刘福通更是关心中原之地宋帝陵墓的事情,毅然下令,让襄阳,颍州,徐州全力增兵到沙河。
刘祖师都发话了,明教的众人自是不敢耽搁,孟海马率军五万,赵均用率军七万,盛文郁率军三万,全部昼夜兼程,分批到达了沙河,此时红巾军共计二十万与元军的三十万精兵对峙。
徐寿辉还专门派人来询问了下李兴泽的意思,黄州用不用出人。
别人不清楚这场对峙的真相,但已经知道一些秘密地李兴泽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元廷与明教之间对宋帝陵墓的不轨所引起的,婉转地拒绝了,并将讯息传回了黄州。
“龙脉的秘密?”
邹普胜打开李兴泽派人传回的纸条后,疑惑地念了出来。在一旁的徐寿辉听的顿时怔住,没反应过来,就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只有这几个字,但这个讯息让邹普胜想起了前段时间江湖上的传言,韩山童临死前将龙脉的秘密告诉给了李兴泽。
邹普胜心里大概明了,便将纸条撕碎,故作轻松的解释道:“意思就是不用我们黄州出兵了!”
既然李兴泽说不用,那就是不用了,徐寿辉便背着手摇了摇头走了。
邹普胜的心中却是担忧不已,看来传言是真的了,自家徒弟以后的危险肯定少不了。
......
自双方驻扎在沙河已经半个月了,除了相互增兵,再无其他动作。
李兴泽从旁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张君宝的暗杀确实震慑了元军,也先帖木儿天天躲在营帐不出,周围还派了不少人保护,轻易不敢和红巾军对战。
元军的军营里有新附军的弟兄传过来消息,说也先帖木儿天天在大营内烧香拜佛,这个消息把一众红巾军将领们雷的外焦里嫩。
“想不到元人好佛能到这种程度!”马大小姐不禁感慨,这元廷上流社会的习俗果然与众不同,都玩到了军营里面。
“哈哈”
孟海马一听这话,便捧腹笑道:“料想脱脱的家弟,应该不差,哪曾想如此废物!”
红巾军的将领们哄堂大笑,赵普胜乐的捅了下张君宝,低声揶揄道:“你看人家多虔诚,哪像你!”
这个赵普胜,只要找到机会必然要讥讽,张君宝咬着牙气道:“你是不是皮痒了?”
李兴泽看了看嬉笑的众将,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低着头在那里仔细思索。
也先帖木儿的不敢战的行为对于元军是场灾难,但对于红巾军来讲,是莫大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李兴泽打定主意,制止了还在笑个不停地众人,缓缓说道:“在等几天消息,如果还是这样,那我们就准备行动!”
......
眼看相互对峙了快一个月了,双方都没甚么动静,元军大营的守军也颇为无聊,跟随的这个主帅,每天除了大营里求神拜佛,也不干其他的事。
新派来的主将赫斯虎赤亦是如此,此次更是巴结丞相脱脱的好机会,也先帖木儿在这里每天跳大神,非但不管,还在一旁助兴。
红巾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兵员数量都无法和元军相比,对于这点,几乎是每个元军士兵的共识,料想红巾军也不敢轻易来找事,就连巡夜的守军都松懈了下来。
这天夜里,并没有月亮,还伴着不小的狂风,四下漆黑一片,阴森森地,让人看着就害怕。
元军守夜的士兵为了躲风,更是躲在营帐之中,轮番去外面溜达一圈,应付差事。
经过精挑细选,李兴泽选了几万精壮的红巾军士兵,趁夜快速行军,来到元军的大营不远处潜伏下来,至于元军放出的流动哨,早让赵普胜带人悄悄地解决掉了。
“各部率领自己所辖士兵,直接分头攻进去!”
匍匐在元军大营前,李兴泽悄声地再给众将作最后的安排,瞧到元军松懈的防卫,估计各营地都差不多,他打算将兵力分散,乱中取胜。
最后决定,以鸣笛声为号,众将这才分别领人绕到指定地点。
‘嘟嘟嘟’
夜空之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鸣笛声,伴随笛声的落下,元军大营的两侧响起了阵阵的喊杀声。
忙了一天法事的也先帖木儿早早便睡下了,此时影影约约听到远处有喊声,便迷糊地起身,想喊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赫斯虎赤闯了进来,急道:“元帅,红巾军攻进来了!”
“啊”
也先帖木儿一怔,立刻便反应过来,慌忙叫道:“快撤,快!”
前营还有不死心的元兵稍作抵抗,但是主帅逃走的消息传到这边来,身边的士兵扔下兵器就跑,竟是没人在去抵挡如猛虎下山般的红巾军。
此时,整个元军大营乱作一团,李兴泽在外面看到元兵的军营里四处的火光及喊杀声,赶紧吩咐传令兵道:“通知后面的人,立刻赶过来参战!”
在元军大营里的红巾军士兵们似乎有些疯魔了,面对掉头就跑的元军,血性更甚,追上去就是挥刀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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