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名儒者打扮的老头挤了出来,望着秋明拈须点头不语。蒙面姑娘连忙盈盈下拜,口称父亲大人,老头沉吟一会道:“文姬,你幼读诗书,可知刚才几句的出处?”
蒙面姑娘道:“孩儿未曾听说过,不知出自何书何典。“
老头古板的脸容如冰山化冻般稍有松解:“这么说来,确实是这少年自己做的了。”他踏前一步,拱手为礼道:“小郎……”
听见文姬两个字,秋明马上心念百转,陈留的文姬?莫非是蔡琰蔡文姬?那这老头就是因为得罪了十常侍被贬官归里的蔡邕蔡伯喈了?
想起失传的广陵散,更想起传说中的笑傲江湖琴曲,秋明立时心中火热,上前一步施礼道:“可是伯喈公当面?小子秋明,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恕罪恕罪。”
一句话说出,秋明发现典韦魏延二人都是表情古怪,对面的两个姑娘更是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老头略呆了呆,忽然怒容满面:“我夫蔡邕不错,不过小女早已许配河东卫家,当不得小郎泰山二字。”
秋明暗叫一声糟糕,啊哟,难道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有眼不识泰山的典故?这个泰山的叫法,他们都误会了?他正要开口辩解,猛然看见蔡文姬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真真的眼是水波横,眉是山峰聚,顿时想起她的人生遭遇和著名的《悲愤诗》,忽然一下鬼迷心窍道:“河东卫仲道年寿不永,乃福薄之人,恐非小姐良配,还请伯喈公三思。”
这一句话就象捅了马蜂窝一样,典韦刚才还以为这家伙又是大嘴巴说错了话,这下一听,你连人家小姐未婚夫婿的名字都打听好了,肯定是早有图谋啊,我老典多半是上了贼船了,难道今天我就要亲自上演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
魏延却是摩拳擦掌喜不自胜,强抢民女而已嘛,戏文上又不是没看过,再说秋明抢了小姐,自己不是可以抢那个丫鬟小璃?
蔡文姬却是如遭雷击,从小到大,她都是在父亲的安排下生活,识文断字知书解经,就连婚姻也是早就被父亲定好了的,自己从来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人长得也不算差,更是出口成诗文采斐然,而且还能说出卫仲道不是良配,言下之意莫非他暗指他本人才是自己的良配?想到这里,蔡文姬羞不可抑,双颊如被火烧。
蔡邕却是怒不可遏,挥舞着手杖大叫道:“登徒子,有才无德侮辱斯文,且与我同去见官,定要治你个出言不逊之罪。”
路旁围观仪仗的的人群苦等那些老爷们不来,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此时见蔡邕发怒,各个挽袖子喊打喊抓。典韦魏延见不是头,拼力护着秋明挤出人堆溜之大吉。
秋明上了马又再回头望,却正好看见蔡文姬在拥挤的人群中仍然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眼前的场景,似乎在电视剧中看见过,秋明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高声唱了起来:“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着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忘,只能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正在引亢长歌,秋明看见蔡文姬眼中忽然沁出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面罩缓缓而下。秋明心叫糟糕,连忙把身子伏在马上,头也不回地快马加鞭去了。
由于赶上了众士人送别边让这一场文坛盛会,秋明所作的几首诗很快传遍了中原各地。这日,襄阳城外小山谷中,童渊一家正在吃晚饭,说起秋明的诗都是各自点头。正谈着,张绣突然咭的一下笑出声来:“子龙,原来这首诗是写你的呢?”
赵云一脸的不解,张绣笑着道:“那家伙身边的典韦和魏延,我们都见过了,哪个符合诗中所写呢?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这个赵客既应了你的姓,又指出你的来处,你想啊,除了你,我们还是谁人是燕赵人氏?”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你从来只爱骑白马,这个不是说你又是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看看,把你吹得跟什么一样。最后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分明是说你走得那么快,都没有给他什么吹捧的机会,哈哈,哈哈。”
赵云的一张脸涨得象块红布一样:“哪有这回事?二师兄你不要乱说了。”
张任也道:“好象有几分道理,那个秋明对子龙实在太殷勤了。”张绣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其实我也不错啊,人材武功,哪个不是上上之选,可是人家就是看不上我。唉,我的心好痛。”
童渊摸着胡子道:“这个秋小郎倒是个有趣的人,子龙你日后出山之时,可以再去见见他。”
张绣喜道:“看师父这个意思,是准备放我们出山了?”
童渊夫人颜雨佯怒道:“早就该把你们这些小家伙都放出去,再养就该养出仇来了。”
张绣大乐:“总算可以回西凉了,大师兄你也可以回蜀中去了,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张任虽然性情沉稳,也跟着大笑了几声。
颜雨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不安分的,出去以后惹了事,不准提你师父的名头。另外,我河北颜家如今只剩了那么一根独苗,你们得势之时,却不可害他。”
张任马上道:“师娘言重了,颜良师兄武艺远在我等之上,我等如何能害他?”
张绣挤眉弄眼道:“师娘说的可不是我们,分明是在说子龙呢。”
赵云连忙施礼道:“师父师娘在上,赵子龙日后若能赢得了颜良师兄一招半式,绝不敢伤他性命。”
童渊沉吟了一会道:“张任张绣艺已大成,明日便可各自归家,子龙却还须勤练数载。今后你们若是沙场相见,切不可忘了今日同门的情分。”三人皆肃容称是。